十一
周一这天我早晨我连课都没有上,宏康也没有去给同学们上课。专门处理此事。
宏康叫来了那三个人的家长,我们一行六个人来到了瓜州乡卫生院,那三位家长表情凝重。爸爸刚一见面就对他们说:“我们先给孩子做个检查,要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们吃不饱兜着走!”听到爸爸的话,他们无言以对,只好保持沉默。
我们请那里的医生对我的身体进行了全面的检查,还好我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什么大碍。
当医生说身体外部没有什么问题时爸爸和那三位家长还有宏康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我告诉医生和爸爸他们:“我就是有点儿头晕”
“该不会是大脑被打出什么毛病吧?”宏康这么猜测着。
“对,这个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万一大脑有什么问题,或者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孩子以后的学习和生活该咋办啊!”爸爸又担心起来了。而那三位家长脸上的表情说明他们也同样地担心着。
但医生告诉我们:“要检查大脑,就必须通过做CT(ComputedTomography,电子计算机断层扫描),但我们卫生院目前还没有这种设备,需要去县城的那个安西县人民医院做”。
“一定要去做,这个不做绝对不行”爸爸的语气有些强硬了。
“你们看到地是去还是不去?”宏康问着那三位家长。
但是他们似乎只保持着沉默,眼睛不停地在我和爸爸身上打转。
“反正我要这么说了,孩子家长已经提出了这个要求,你们要是同意去,那么做这个CT的费用肯定是要由你们来承担的。要是不去,那这个事儿我也就不管了,直接交给瓜州乡派出所去管算了,也省了我不少事儿。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事情到了派出所那儿,可能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宏康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那三位家长好像突然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有一位家长立即表示:“去!我同意去做那个CT”。其他两位家长也纷纷表示同意去县医院。
“那我们就约好了,今天下午四点钟我们在县医院门口见面,到时候一起给孩子做CT”宏康最后说。
大家都纷纷表示愿意服从宏康的安排。
那三位家长还算守时,四点钟,我们六个人准时在县医院门口见面了。爸爸和宏康等他们五人在一层大厅里的蓝色塑料凳上坐下焦急地等着。
而我就被医生领进了CT室。这还是我第一次做CT呢!那东西很奇怪。
通体白色,外轮廓是正方形的,内轮廓是圆形的,而圆的中央就是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圆形洞。洞口正对着一个仅能躺下一人的可移动式小床。小床上面铺着一层蓝色的塑料纸。
医生让我脱掉鞋子安静地躺在小床上,把头放在正对那个洞的一边。然后他按了一下按钮,小床就带着我缓缓向那个大洞驶去。等我的头部刚到达那个大洞的中心后小床就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医生又按了其他几个按钮,小床就略微来回移动了两下。
最后呢,医生又按下了几个按钮,小床就把我送到了刚开始躺上去的地方。
医生说:“好了,扫描完毕,下来吧!”我就下来穿好鞋子跟他走出了CT室。
太神奇啦!从进室到做完出来,采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医生让我们等结果。我们只好耐心地去等了。我进CT室后爸爸、宏康等他们五人就边等边聊着。至于聊了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结果终于出来了,医生把一张很大的黑色胶片给我们,并对我们说:“你们不用担心了,孩子的大脑一切正常,至于头晕,那是因为大脑受到了来自外部强烈的刺激,休息几天就好了”
听了医生的话,我们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爸爸连连握着医生的手说。
“不用谢,这是我们的天职嘛!”医生回答道。
而只是那三位家长的脸上似乎也宽慰了许多。爸爸对他们说:“孩子没有事儿我们一切都好商量。请你们回去后好好管教你们的孩子,要是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就直接上报派出所,请公安机关来处理!”
“是是是!我们一定办到!”他们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就赶快回去吧!”宏康这会儿也轻松地说。
于是,我们大家就散了。临走前,爸爸想请宏康和我们一起吃一顿饭,以表谢意,但宏康怎么都不接受,他说:“你们赶快回去吧,要吃你们两个人一起去吃,我就不去了,我怕给那三个人留下话柄!不过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他说得非常在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再坚持。爸爸就用摩托车带着我去一个面馆吃饭了。
这次做CT共花去三百元人民币。那三位家长似乎早就商量好了,实行均摊,即各出一百元人民币。
说这也是,这次事件后尽管班里好多坏蛋还是对我心怀敌意,甚至是有增无减,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啦!我想,这可能就是中国古代典籍《周易·否》和《周易·泰》中所说的“否极泰来”吧!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这些事儿后班里大多数同学对我的态度让我实在琢么不透。
为举办六一儿童节庆祝活动学校要求每个班级要自己评选出两名三号学生,因为我既是班级第一又是全级第一,宏康当然就把我列在了候选人名单上。
但这事儿宏康一个人说了不算,为了发扬民主,他就在班里组织同学们举手表决。俊丽顺利通过了表决拿到了一个名额。而仅剩的的一个人选就在我和艳红两个人中产生。
艳红在我们班里学习还算较好吧,不过和我相比那就是天壤之别,因为我的总分要比她高出一百二十多分。这个姑娘长得还算漂亮,不过身材没有俊丽苗条,在我们班里算第二美女吧。
让宏康非常生气的是,当时在举手表决时为我举手的学生除了少鹏、黎鹏、何挺等我几个要好的同学外,没有一个人给我投票。
以前我还挺欣赏俊丽这个女孩的,所以我就特意转过身去看了一下她有没有给我投票,结果让我失望到极点。我当时就在想:哪怕全世界都不给我投票,你也应该为我投一票啊!
她这次可把我的心给伤透了。从这次以后,我就没有正眼看过她,我也终于明白了思想政治课本上所说的“心灵美才是真的美!”这句话的含义了。
而办理大多数学生却把票投给了红艳,俊丽就是这大多数之一。
这种情况让宏康恼羞成怒啦!很明显,这就是班里的风气非常不正嘛!他开口大骂:“你们大多数人都眼瞎了,这么优秀的学生都看不上,是不是因为他太优秀了,是外星人,不属于这个班呢?”
班里好多同学都低下了头。而我当时心如刀绞,只好默不作声,拼尽全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正在看的书本上。我似乎在向自己暗示:也许我真的是外星人吧!反正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无关,被选成三好学生又能怎样,成绩只属于过去,还是继续学习吧!
“本来是想发扬民主,把权利都交到你们手中,可你们这么多麻木的学生根本就不配享有这么珍贵的权利。”宏康有感而发。
“好了,我决定了,就取鹏刚!你们当中要是有谁有异议,就直接去校办那边投诉我吧!”宏康最后一锤定音啦!
听到他的这些话,我的心情瞬间来了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感觉刚才的压抑就像烟消云散啦!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宏康说着:谢谢你,宏康!有你这些话,我此生无憾!
除了绿梅老师,像宏康老师这样关心我、支持我、鼓励我不断成长的教师还有纪奎老师和晓军老师。
纪奎老师在初一这一学年教我们班的语文。他个子较高,但身材较瘦,经常穿着一双休闲鞋。带着一副眼镜,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还有那张写满睿智的脸。他的这些都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让我也非常喜欢他。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盯上我的,在语文课上他总喜欢叫我回答提问。所以每节语文课前我都会做好充分的准备。
纪奎非常注重对学生语文基本功底的培养。我们语文课本上每篇课文后都会列出课文中那些看似不起眼但非常重要的词语。对于这些词语,班里没有几个学生去特别关注。
而我却与大多数同学不同,在早读或者是晚读中朗读那些课文的时候我就格外关注那些被列在课文之后的词语。有些不认识的字还需要去查字典才能知道它们的正确发音。
因为我注意到,许多大大小小的考试都会考到这些词语中的某几个。或是要求给它们注音,或是根据注音写出相应的词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只好采取拉网式学习法,力争将它们全部掌握。这样我当然就从中受益啦!
记得有个词语是“鞭挞”,试题要求给“挞(tà)这个字注音,这下我又“被孤立”啦!全班只有我一个人注(tà)这个音,而其他同学都想当然地注成了“达”字这个音。
有一回我们班教室窗户上的玻璃破了,宏康就让我和黎鹏一起去他(黎鹏)家取一个钢卷尺来在窗户上量一下需要重新安装那块玻璃的长和宽。
黎鹏家就在学校大门外向东大概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他家在那儿开着给小商店。
他和我是趁着课间十分钟的时间去的,我们生怕耽误上课,就想着快去快回。当天早晨天气很冷,还刮着大风。而我上身穿的还是小学时的那件破校服,拉链早就坏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是逆风,所以我的衣服被风从顺着拉链的那一竖条处给吹开了,于是胸膛上就暴露出了那件贴着皮肤穿着的白衬衣。
可我过不上这些,只是顶着大风快速和他跑进了教室。紧赶慢赶,我俩还是迟到了大概三分钟的时间。
而我俩迟到的课正好是纪奎的语文课。他让我俩在室内的教室门口站着。
看到我的上衣向两条胳膊大张着,就开始说我了:“你那衣服是咋穿的,光要风度不要温度!不想穿就干脆脱了!”我俩当时都没有做声只是低着头。但纪奎说的这些话让班里在座的大部分同学都笑了。
“黎鹏,你赶快回座位去”纪奎接着说。就这样,黎鹏就跑向了自己的座位。
然后纪奎又看着我:“赶快去脱啊!把衣服脱掉后到黑板前来,我要听写课后词语了”我原本以为刚才纪奎说的只是气话,没想到他还真的要让我脱。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只好照他所说的去做了。
当时我的手被冻得几乎僵硬了,连握住粉笔都显得困难,但我还是坚持着在黑板上一笔一划,一字一字地写着。
纪奎说的听写课后词语并不是只让我一个人听写,班里其他同学都要听写的。只不过我是在黑板上,而他们是在自己的作业本上。
就这样,一百多个词语都被我整齐有致地写在了黑板上。纪奎在听写的时候往同学们身上看的时间很少,而往我身上看的时间就比较多。
他念一个,我们就写一个。偶尔有个别词语我写错了,他就立即指出,我要么立即改正过来,实在想不出来的就空下了位置接着往下写。
听写完毕后他就让我回座位坐下,而他呢,就拿着红色的粉笔先讲评一下我写的情况,把那些错的改正过来,把那些空着的给填写上去。我的那些错的空的总共算起来也就七八个词语。
然后纪奎就对同学们说:“他写得很好。你们看人家写对了多少而你们自己又写对了多少,赶快照着黑板上的这些检查一下自己刚才写的内容,把那些错的空的都处理好!”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纪奎让我上黑板并不是因为我没有把衣服穿好而故意惩罚我,而是继续像之前那几次听写一样,让我成为同学们的模板。
他的这些特殊的关怀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我的生命中。
大概是因为看到我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可以穿,几天后纪奎将我叫到他的宿舍,给了我一个绿色的手提袋,“这里边的衣服和裤子都是洗干净的,我看了一下,都合你的身子,你拿回去穿吧!”
没有办法去拒绝他的这份热情,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我就在千言万语中找到了那三个字:“谢谢你!”然后就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个手提袋。
纪奎送给我的这些衣服和裤子似乎都是高档货,特别是其中的一条黑色皮裤,我穿到阳光下油亮油亮的,感觉自己非常有朝气与活力,所以我也就格外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