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可是她这个如烟是假的啊,她哪里知道这些!
方才花月幽如此神态悠闲地招呼她过去吃饭,没有半点不自然的地方,她还以为,原本平日就是那样的呢?
既然不是,那他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
莫非他已经生疑,这是在对自己的试探?夜莜雪眼角余光偷瞄了他一眼,却见他表情并未有半分不妥,反而对如花说道:“你若是不来坐,就下去用膳吧。”
“是!”如花是坚决没有那个胆子的,只得从地上爬起来,担忧地看了如烟一眼,用眼神示意她收敛一点,这才转身走了出去,看那背影,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朕早上说了重话,如烟不要往心里去。”花月幽竟然亲自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里,又抬眸朝她淡淡地一笑,声音迷人而又性感:“吃吧!”
夜莜雪微张红唇,呆呆地看着他那在近前似妖似魔的一笑,惊觉自己的眼前,似乎又望见了一朵艳红的彼岸之花的绽开,隐隐的,仿佛还听见了那阵花开的声音,可是她的心里却又是莫名地不适,这个妖孽目前这么温柔以待的,是一个叫做如烟的女子。
这个如烟,是个在他面前温婉地像小绵羊,在别人面前却像根毒针的女人!
而恰好的,他一筷子夹进她碗里的,是她最爱吃的泼辣鸡块!
这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一点?她抬眸,深深地看进那双妖冶的凤目,除了看见一丝慵懒的笑意之外,那里面根本连半点杂质也没有。
眼神是不会说谎的,尤其是在她的面前,只要眼神中有一丝不妥,都别想逃过她的眼睛。
更何况,他的贴身之人被调了包,他怎能还如此镇定的?
于是她敛下眼皮,筷子扒拉着那块鸡肉,放入嘴里,默默地嚼着。
花月幽没有动,一直看着她将鸡肉吞进肚子里,这才又魅惑般的一笑,自顾自地吃起来。
一顿饭吃得寂寥无声,没人说话,只能听见偶尔的咀嚼之声,两人都默默地吃着,花月幽偶尔会给她夹一筷子菜,而且恰好都是她爱吃的。
她照单全收,心里却一直在七上八下:不行,这么贴近他,实在太危险了,多待一刻钟,便觉得氧气便少了一分似的,越来越令她窒息,时间宝贵,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找到大哥的下落,尽早离开这里!
饭毕,下人们来撤了桌子,又上了茶,花月幽换了椅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之上,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捧着茶碟,坐着一动不动,似乎丝毫没有挪地方的意愿。
夜莜雪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盯着他修长而又指节分明的白玉手指,心里却着急不已:他不动,她便不能动,可是她的时间宝贵,不能陪着他如此没有意义的消耗!
夜莜雪低着头,正在心里想着对策,忽然便听他说话了:“今日没有下雪,过一天,这路上的积雪便该都化了吧?”
夜莜雪明白他的意思,路上的雪化了,大军便该开拔了,于是回道:“看这天色,只怕后面还有一场猛烈的暴风雪。”
“嗯。”花月幽放下茶盏,点点头,靠在椅背上微眯着凤目,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听他叹道:“也许还有一场暴风雪啊!”
那个人,这一两日便该来了吧?
又是半响无话,夜莜雪牙齿一咬,正决定采用尿遁的时候,外面忽然便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她心里一喜,忙向外张望道:“主子,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去吧!”花月幽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却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忽然眼眸大开,一阵光芒大盛,而红唇边,更是露出了一抹足以迷倒天下之人的笑容。
“何事如此喧哗?”夜莜雪一出了饭厅的门,便看见如花带着几个军官和士兵往这边走来,忙对着如花问道。
“快禀告主子!”如花远远地喊道:“城门处来了几个燕离国的人,说是捉了天宁公主的驸马,来投靠我国!”
夜莜雪闻言,心中一沉,定然是那几个男人追了来,却没办法进城,便将自己当作人质,想要混进城来。
几个笨蛋,怎么会用了这么个下下之策?夜莜雪鼻子一酸,眼眶涩得厉害,嘴里却咬牙切齿地暗骂道。
花月幽在房内已经听到了如花的喊声,施施然地度出门槛,红色宽大的衣摆扫在门槛上,一半在门里,一半在门外。
“哪个驸马?”他问道,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她,似乎还停顿了片刻。
“据说是首富左彦!”如花有些兴奋,眼里闪动着光芒。
左彦啊,那可是个手上握着傲人财富的大贾,身上扯出一根毛来,也够平常人家吃一辈子的人物!
正好在他们花月国长年战争,国库消耗过甚的时候,老天爷便送过来这样一个人物,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着他们花月国啊!
左彦?夜莜雪明白,左彦是花月幽唯一见过的人,不好伪装,再加上花月幽此刻正需要他这个大财主来放点血,所以,以他做人质是最好不过的了!
“哦?”花月幽轻笑起来,“还真是个令我颇有兴趣的人物呢!是谁押了他来的?”
“据说是燕离国在西平的几个下级军官,眼看西平无望,便捉了左彦,前来投靠我花月,我已经命人将他们悉数都捉拿了起来,主子可要见?”
“不了,让吴鹤去见见他们吧,若真是左彦,便留下来吧,好好招待,别苛刻了人家!”花月幽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又转过头来,看这夜莜雪的表情,说道:“如烟,你想见见这左彦是何人物吗?”还没等人家回答,便又摇了摇头,回道:“朕忘记了,在西江,你是见过他的,那便不用见了!过来,我们去书房吧。”
夜莜雪差点吐血,几个男人找她来了,她自然心里惦记他们,想要见上一面,偏生他反反复复,吊起了她的希望,又浇灭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