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妍苦着小脸道:“我和婢女走散了,我找不到她们,我迷路了。”
见她愁眉,王嗣铭出言安慰,“你别急,等我把信送到,我送你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你送我去西湖边是品香茗的茶店就行了,原牧……”程心妍停顿了一下,改口,“我相公在那里。”
王嗣铭眸底闪过一抹异色,问道:“茶店前可是竖着个‘荼’字?”
“是的。”程心妍点头道。
王嗣铭淡淡笑道:“那个地方我知道,请随我来。”
“谢谢你!”程心妍笑,连忙道谢。
王嗣铭在前领路,程心妍在后面紧紧跟随,盯着前面的男人,目不转睛,恨恨咬牙,这次要再走失迷路,她就去死。
人呢?
眼前人是有一堆,唯独不见王嗣铭。
程心妍欲哭无泪,她去死,她这就去死,她去投湖自尽,一了百了。不就是看了一眼杂耍,就能把人给跟丢了。上两回街,迷两回路,这以后谁还敢让她上街啊!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人,情绪沮丧到了极点。到古代变半文盲也就算了,还变成路痴,真是气死人了!
王嗣铭径直走了一段路,怕程心妍没跟上,回头一看,跟在身后的人不见了,左右看看皆不见,就折返回来找她,远远地看见她站在人流发呆,那茫然无助的表情,我见犹怜,眸色忽沉,心微微一动,从人群里挤过去,轻声喊道:“妍儿!”
“王嗣……不,王公……不是的,妹夫!妹夫!”程心妍激动的语无伦次,“看到你真好,谢谢你回来找我!”
王嗣铭微微皱眉,突然觉得妹夫这两字听着非常的刺耳,道:“叫我蓟宗。”
“啊?”程心妍愣了一下。
“蓟宗是我的字。”王嗣铭补充了一句,语气有些别扭。
程心妍叫妹夫叫的也很别扭,就从善如流的改口道:“蓟宗。”
听到从她口中软软的叫出他的字,王嗣铭心情莫名的好了,唇角勾起一道好看的笑弧,道:“这次可不要再走丢了。”
程心妍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那个,我可不可以牵着你的衣袖,我怕一会,我又走丢了。”
王嗣铭迟疑片刻,抬起手。程心妍伸手抓住他宽大的衣袖,笑道:“走吧!”
两人以这种形式在街上行走,他行一步,她跟一步,让看到的路人露出会心的微笑,都以为是相公领着娇妻来西湖游玩。
“蓟宗,你看那边。”程心妍又去看热闹去了,“围着那么多人,他们是在做什么?”
王嗣铭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笑道:“他们在玩弹棋。”
“弹棋不是两个人玩吗?”程心妍无聊时翻书看过关于弹棋的玩法,弹棋是两人对局,黑白棋子各六枚,一方执黑,一方执白,按规定排好棋子,然后对击,分胜负。
“前朝弹棋是两个人玩,现在不止有四人弹棋,还有供六人八人一起玩的弹棋,他们现在玩的就是八人弹棋。规矩与两人弹棋有所不同,八人同弹,不但要讲究策略,还要有力度,一招不慎就会被弹出棋盘。”王嗣铭解释道。
“哦。”程心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王嗣铭眸光一闪,看来程家二房和三房在管教程心妍和程心如是不同的,程心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千金,而程心如却没这般矜贵,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一路走去,程心妍不时会发现新奇的东西,王嗣铭耐心的为她一一讲解。男的俊雅不凡,女子清秀可人,在这湖光山色缓步而行,构成了一副极美的画面。
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程心妍看到了那高高挑在木柱上的“荼”字,欣喜地笑道:“我到了,谢谢你蓟宗!”
说罢,程心妍就松开王嗣铭的衣袖,快步越过他,向凉棚走去。王嗣铭低头看着衣袖,那里有她留下来的痕迹,眸色忽沉,片刻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跟在程心妍后面,缓步走进茶摊。
见程心妍和王嗣铭前后脚走进茶摊,原致亭微眯起双眼,精光闪过,他们怎么会遇上的?
“娘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原牧白没看到燕草和初秋跟着进来,问道。
程心妍叹了口气,道:“我和燕草她们走散了,找不到路,是蓟宗送我回来的。”
苏濂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姑娘,原来你和我家孙女一样是个路痴,出门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程心妍大喜,有同道中人,不止于太丢脸,笑着问出让她丢脸的问题,“苏老先生,你家孙女多大了?以后我可不可以找她一起玩?”
“你可以找她玩,她今年四岁。”苏濂摸着胡子,促狭地笑道。
程心妍脸上笑容一僵,这老头不厚道,是个坏人!大家都笑了起来,其中数原牧青笑得最大声,“大嫂,你居然跟四岁的小孩子一样不认识路!”
程心妍懒得搭理原牧青,把头扭开。
“娘子,你别生气,老先生他只是开玩笑。就算迷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我陪着娘子就是了,我保证不让娘子迷路。”原牧白轻言细语地安抚程心妍。
“我没有生气,我才不会那么小气呢。”程心妍撇撇嘴,语气里带着女子特有的娇嗔味道,引得原牧青和王嗣铭都是心头一颤。
原致亭先止住笑声,向王嗣铭道谢:“谢谢贤侄送我家大少奶奶过来。”
“举手之劳,原叔父不必客气。”王嗣铭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