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虽没有十景可赏,但也不影响西湖的热闹,湖边依旧游人如织,摆摊做买卖的小商贩,吹拉弹唱的街头艺人,把路堵的严严实实,轿子移动缓慢。原致亭喊停了轿子,决定步行去书院。
燕草扶程心妍从轿子上下来,初秋打开油纸伞,一左一右伴着她。程心妍左看看右看看,她上回迷路,让人印象深刻,这下没人敢让她一个人乱走了,程心妍无奈的接受了三人如连体婴般的造型。
“娘子,要不要到茶摊那儿休息一会,喝口茶水再走?”走了一段路,原牧白见程心妍打不起精神,知道她早上起的太早,有些犯困,体贴的问道。
就在前面的路边有个茶店,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女儿在那卖茶鬻水,招呼过往游客。
“去坐会也好。”原致亭点头笑道。一行人走进店内,寻了个位子坐下,点了壶茶水喝了起来。
茶店不大,生意却不错,五张桌子,除了他们还有三桌客人。本来各喝各的茶,相安无事,偏偏有人在那里说什么闲话。闲话说的还非常的中听,口口声声骂女人,说女人是地上的泥,任人踩任人蹂;女人都是贱骨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红颜祸水,最毒妇人心等等贬低女人的话。
程心妍一开始也没在意,可是听到后面,那些人说什么原程氏,原家的大少奶奶,一个女人也敢提圣人言,又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临安城内的原家大少奶奶或许不止她一个,可是程家大小姐嫁进原家当大少奶奶的,这临安城只有她!这些人在说她的闲话。程心妍微微挑眉,记得曾百度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孔子的本意好象不是贬低女子,这句话的原意是什么呢?可恨百度不能随身带,书到用时方恨少。
就在程心妍努力的想要找些什么话来反驳这些无聊的人时,原牧白起身冲了过去,一把揪起声音最大的那位书生的衣襟,将他提起,厉声问道:“女子怎么了?令堂难道就不是女子?别的且不说,我就知道世上若是无女子,天下男子就没有娘子,天下男子没娘子,就不可能有儿子和孙子?圣人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说的好!”赞好声从茶店外传来,一个年过六旬、须发斑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话糙理不糙,有女有子方为好。孤阳不生,独阴不长。男子禀乾之刚,女子配坤之顺。贤后称女中尧舜,烈女称女中丈夫。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不比男儿差!尔等在此饶舌,实为男儿之耻!”
那几个书生面红耳赤,起身行礼道:“先生教训的是。”
老者不理会他们,对原牧白拱手笑道:“这位小老弟贵姓?”
原牧白松开那个书生的衣襟,躬身行礼道:“老先生好,小子免贵姓原,还未请教老先生贵姓。”
老者笑道:“老夫免贵姓苏。”
“老人家可是清音书院的深甫先生?”原致亭上前问道。
“正是老夫。”老者正是清音书院的山长苏濂,他常来这家茶店饮茶。
原致亭躬身行礼,将推荐信送上,“同顺堂原致亭见过苏老先生,今日原某是带小儿来拜师的。”
苏濂接推荐信拆开看过,笑问道:“可是这一位?”
“牧白是原某的长子,今日来拜师的是原某次子牧青。”原致亭笑道。
原牧青上前一步,行礼道:“晚辈原牧青,见过深甫先生。”
苏濂打量了原牧青一下,含笑微微颔首。原牧青不露出那轻浮的表情时,他的样子很有欺骗性。那几个书生放下茶钱,悄声离开了。
原致亭请苏濂坐下,又叫了壶好茶,几个人坐下来慢慢谈。程心妍不耐烦听他们说客套话,扯了扯原牧白的衣袖,小声道:“我出去逛逛,一会来找你。你记得和苏老先生说请教的事,别忘了。”
原牧白点了点头,从衣袖里拿出钱袋,递给程心妍,“娘子,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省钱。”
程心妍接着钱袋,笑的眉眼弯弯。主仆三人出了店门,就在西湖四边逛了起来。西湖四季皆有美景可赏,湖边遍布精致亭台楼阁。还有许多喜闻乐见的游艺活动,有表演杂技的,有唱小曲的,还有投壶游戏,捏糖人的摊子,卖藕粉的摊子……
程心妍逛得高兴,燕草和初秋却逛的是一点都不安心,人太多,她们生怕把程心妍给弄丢了,紧迫盯人,可是人真的太多了,两双眼睛还是没能把人给盯住,转了个弯,人不见了。
“完了,姑娘不见了!”燕草郁闷地道。
初秋嘴里含着冰糖葫芦,哭丧着脸,口齿不清地道:“我们应该弄根绳子绑住大少奶奶的。”
“别马后炮了,找人吧!”燕草叹气,认命地在人群里寻找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燕草和初秋四处寻人,而程心妍站在一棵柳树下无奈的叹气,她明明很小心了,怎么买了包梅子,又走丢了?扬声喊道:“燕草,初秋,你们在哪里?”
周围的人看了程心妍一眼,游玩的继续游玩,做生意的继续做生意,没人搭理她。程心妍丢个梅子放在嘴里嚼,她守株待兔吧!
“妍儿?”
听到有人叫妍儿,程心妍回头张望,看到王嗣铭身穿蓝衫,手执纸扇,唇含浅笑的站在不远处,惊喜万分地问道:“妹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嗣铭目光一闪,淡笑道:“我来替家师送信,你怎么会一个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