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小卓子,王黼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无能为力,只得恶狠狠的瞪了小卓子一眼,转身往庄园外走去。既是自家敌人,小卓子也懒的远送,走了几步,便回头了。只将王黼气的两眼喷火,脸色发青。
王黼身为大臣,被赵枢小觑至斯,又岂能善罢甘休,他回到府上,砸了几件物什,突地想起了甚么,便将侄儿唤来,仔细询问了一会,竟似是明白了些甚么,脸上方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接下来几日,他连跑了数个大臣的府邸,似是有何图谋。
赵枢得知了这事,却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是让小卓子派人暗中盯着,莫要让王黼钻了空子。而这些日子里,他正忙着看书,以应付即将到来的科举。自小就习惯了应试教育的他,对死记硬背倒也有不少心得,那勤奋劲儿,绝不下于当初他习武的热忱。
“公子,公子!”赵枢正在书房里抱着四书五经乱啃,并查看赵佶登基以来,所有状元、榜眼的应试考卷,小卓子突地在门外使劲的敲门,直砸的房门咚咚直响。
“出了甚事,竟是这般慌张?”赵枢打开房门,见小卓子满头大汗,不由摇头道:“跟了我甚久,就是不曾学到处变不惊,且先进来再说!”
小卓子进了书房,待赵枢坐下,方才苦笑道:“公子,非是小人慌张,而是王黼那厮出招了!他与几个大臣在暗地里散布公子的坏话,似是聚兵谋反,图谋不轨之类的。还说公子这般善于带兵,早晚让武人出头,取代文人的地位!”
“我倒是想让武人出头,只是眼下不成!”赵枢笑道:“我是想文武并举,有甚么取代不取代的?这些年来,文人势头过盛,实非大宋之福。”
“公子,话不是这般说!”小卓子急道:“就算这是事实,也不能让这些居心叵测之人宣扬,否则与公子绝无好处!”
“勿忧,我自有主意!”赵枢想了半晌,突地笑道:“既然王黼想坏我名头,便让他坏!小卓子,你也让麾下之人散布对我不利之言,越难听越好,最好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同时也宣扬我体恤百姓,收养孤儿的善行,我要来个毁誉参半,让人摸不着头脑。”
“公子高明!”小卓子点了点头道:“善名太甚,易使人怀疑,恶名太过,又会让人畏惧、排斥。毁誉参半,倒是更容易使人好奇…”
“总算没有白跟我!”赵枢道:“王黼那厮既是出了招,我也没道理不还击,且与我打听打听,王黼之子王宣恩这些日子的动向,我要打断他的五肢!”
“呃…”小卓子愣了下问道:“公子,小人只知四肢,却不知哪里来的五肢?”
“那一肢正是你缺少的!”赵枢摇了摇头,翻了个白眼,作甚要让自己说的这般直白,不是找难看么?
“咳咳…”小卓子一阵狂咳,直咳得满脸通红。过了好一会,他才幽怨的乜斜了赵枢一眼道:“公子何必捉弄小人,小人知道公子定会报复王黼,早已将王黼全家的动向打听的一清二楚,只待公子垂询…”
“干的好!”听完小卓子的汇报,赵枢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是知道了王宣恩的动向,我便会一会他,你去将杨再兴、罗延庆、牛皋叫来,再将陈东请来,记得让他们换上常服…”
“是!”小卓子应了一声,很快便将四人唤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卓子故意折腾三人,看着罗延庆、杨再兴、牛皋三人各穿一身与脸色相合的绣花儒袍,手握一把描金折扇,赵枢忍不住哈哈大笑,而三人被他一笑,也露出了扭捏的神情。倒是陈东本色出场,没闹甚么笑话。
一行六人出了门,直往汴京城而去,可到了地方,陈东却吓了一跳,竟指着面前的阁楼问道:“公子缘何带我来此?”
看着面前精致的阁楼,赵枢笑问道:“陈兄知道这里,莫非以前来过?”
“我倒是想,可惜来不起!”陈东摇了摇头,指着街旁的烟月牌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里是东京上厅行首,唤作李师师的便是。据闻此女与官家颇有些关联,等闲人家岂敢来此?也不知公子如何知晓这里,还是速速离去,免得惹祸上身!”
“小卓子!”赵枢蹙眉道:“你怎地打探的消息,此处竟有这般关系?那王宣恩岂敢来此!”
“公子,非是你指的这一家,而是前面一家!”小卓子也有些委屈,他指着另一个烟月牌道:“王宣恩所恋者,乃是与李师师齐名的崔念奴,此二女同入教司坊,关系甚密,故而相距不远。”
“公子今日是来寻人晦气的?”陈东闻言倒也不曾畏惧,只是蹙眉道:“我听闻王黼那厮贪污受贿,完全不顾百姓生死,公子要收拾他,陈某自是不敢落后。可对付他的儿子,这等手段未免有些下作!”
陈东的正直让赵枢十分欣赏,他拍了拍陈东的肩膀道:“陈兄,我只想先见见王宣恩,未必要对付他!若他与其父不同,便是与他做个朋友又有何妨?若他与其父相似,我便是收拾他,想来陈兄也会双手赞成!”
“公子所言甚是!”陈东笑着点了点头,他正直不假,却不迂腐。虽说他看不惯挟私报复,可赵枢报复的是个奸臣之子,若此人还是个奸人,那便是死有余辜了。他走上前,将门帘掀开,一伸手道:“公子请…”
“一同去!”赵枢招呼着众人,拉着陈东便进了茶坊,挑了个好位置坐下。
“客官要些甚么?”见有人进来,一个跑堂的连忙上前招呼道:“客官想是听闻崔大家将在这里献艺,特意赶来的罢…”
“正是!”赵枢笑着点了点头道:“得闻崔大家声色俱佳,特来相看,若能一亲芳泽,却也不枉此行!”
“客官说笑了!”跑堂的一弹肩上的毛巾,赔笑道:“这里哪个不想一亲崔大家芳泽,可有个黑面神在那里杵着,谁又敢出头?”
陈东蹙眉道:“我听闻崔大家早有言,凡是能答出她的问题,并让她看得过眼的才子,便能与她一晤。难不成还有人敢违拗她的意愿?”
“谁说不是呢?”跑堂的苦笑道:“前些日子,有个才子果然答出了问题,还颇受崔大家看重,谁料还不曾出得茶坊,便被人打成了残废!”
“何人这般霸道?”陈东最恨这等仗势欺人之事,他一拍桌子道:“难不成没了王法?”
“王法?”跑堂的冷笑一声道:“那厮乃王黼王相公的儿子,唤作王宣恩的便是,他说的话便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