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甚么东西换?”赵枢夹了口菜,又呷了口酒,方才笑道:“我有说要做有本买卖么?”
“啊?”宗泽愣住了,这不做有本买卖,难道做无本买卖,天下有无本的买卖么?
见宗泽愣在那里,赵枢摇了摇头笑道:“宗大人,我麾下除了肃王三卫,剩下那些人原来是作甚么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既然是做惯了贼的,又何必让他们改行呢?以前抢的是大宋子民,这当然不成,若是抢抢他国之民,譬如倭国、高丽,我却是没甚么意见。”
“不…不是吧…堂堂大宋皇子,准备去劫道,还准备劫番邦小国,这也太太太…”宗泽都不知道该拿甚么言词来形容赵枢,只把一双眼睛瞪得也似铜铃一般。
“这般瞪着我作甚?难不成只准契丹、西夏来我大宋打草谷,便不许我大宋抢别人?休要与我说甚么以德报怨的废话,别说我不信,便是孔老夫子也是不信的!”赵枢对那些篡改儒家思想的大儒充满了鄙夷,他摇了摇头叹道:“明明孔子的思想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好东西,可惜那些混蛋为了迎合统治者的想法,将之改得面目全非,实在是可惜!”
“呃…”宗泽突地觉得有些跟不上赵枢的思想,倒不是说他迂腐,而是赵枢说话的跳跃性太强,刚才还在说打劫外族,眼下又跳到了儒家思想上。
“岔远了!”见宗泽满脸茫然,赵枢也知道自己说多了,不由笑道:“宗大人,且先不管儒家思想,我想做的是练兵!若是想从商,随便笼络几个人帮我去做,岂非神不知鬼不觉?又何必搞个港口让人怀疑!我大宋在路上与外族相争,自是不敌,若到了海上,休说外族不会游泳,就算他们会,又如何将战马骑到海面上?没了战马的外族,还能算是外族么?待那些士卒适应了海面的风浪,似长江、黄河这般,与风平浪静又有何不同?到时候只要用两员水军大将,封锁长江、黄河,大宋便立于不败之地了!”
“王爷圣明!若是将长江、黄河封锁,敌人便是打将过来,我等也能利用水军切断他们的补给,此计甚妙!”听了这番战略,宗泽抚掌大笑,他一直在考虑如何抑制外族,可从没想过从海路上下手。赵枢的这番话,却给他开启了个新的思路。
“何止如此!”赵枢笑道:“自大宋扬帆出海,往东西南北都有大岛、国家,只是文明不昌,尚是刀耕火种。若是果真敌不住外族,我等还可以逃往海上,以图再来。便是人口不足,也可以掳掠他国之民,充作劳力。待到羽翼丰满,便可卷土重来,恢复汉人正统!”
“可进可退,可攻可守,王爷果然是聪慧之人!”宗泽叹道:“既练了兵,又得了钱财,还能为日后做打算。端的好算计!”
“乱世将至,若不好好算计一番,又怎地活下去?”赵枢长叹道:“人生无常,我要保存自己,又要护着亲人。若只是平民百姓,我便带着家小远远遁去,寻个清静的桃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谁让我是大宋皇子,又得哥哥、爹爹之宠,只得勉为其难了。宗大人,还望你能说服你那挚友,助我一臂之力,我不胜感激!”
“老夫敢不效力?”宗泽拱了拱手道:“王爷,既然有此雄心,老夫倒还有几个挚友可以举荐,便是种师道,与老朽也有些交情!”
“小种经略相公?”赵枢笑着摇了摇头道:“宗大人若有文官,尚可推荐几个,武将便不要了!小钟经略相公乃边陲大将,我手上已有兵权,再与边将联系,恐有小人诬陷。还是等海州建好,再来结交这些大将。到那时,朝内有太子护着,朝外有精兵猛将,便是官家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
“这…”听得此言,宗泽看着赵枢问道:“肃王爷有意皇位?”
“皇位甚么的,于我来说,并不重要!”赵枢诚挚的说道:“只要太子哥在一日,我便只是王爷!太子哥不负我,我绝不负太子!可若是谁想拿了太子之位,或者夺我哥哥的皇位,我便不想当皇帝,也容不得他!”
宗泽闻言松了口气,却又问道:“若太子不贤呢?”
“不贤?何为不贤?”赵枢冷笑道:“商纣王还有比干、闻太师,杨广身边还有杨素、杨林,难道某家兄长还不如这两个古人?再者说,我又不是比干、闻太师那种迂腐之人。凡祸害我大宋之人,便是皇帝亲信、心腹,我杀之又有何难?我家哥哥总不会为了个奸佞与我作对,否则便是对不起我了!到那时,我也不篡他的皇位,只学周公将他囚了。待他何时醒悟,何时放他出来!”
“若如此,我无忧矣!”宗泽点了点头笑问道:“王爷可曾听说过张叔夜?”
“张叔夜?不曾!”赵枢摇了摇头道:“既是能被宗大人提起,自不是等闲之辈,不知其人如何?”
宗泽笑道:“张叔夜与我相似,都是进士出身,却从军旅,如今他正是海州知州。只是此人正直无私,我恐王爷的计划在他那里受阻!”
“勿用担心,宗大人也是正直无私之人,还不是照样为我所用,我最不怕贤臣。越是贤臣,越能明白我的心意!我只怕那种名托贤臣,实乃无能之辈。这等人好似清廉正直,却于国无用!”赵枢笑拍着宗泽的肩膀道:“宗大人,若还有似你这般既有能力,又正直无私的官员,遮莫举荐来,我来者不拒!”
“若王爷不怕麻烦,我自是无碍!”宗泽道:“眼下朝廷中,许多正直之士皆不为所用…”
“停停!”赵枢叫道:“正直有何用?我要的是有能力!那些个夸夸其谈,只会弹劾人的废物,我可不要!”
“王爷放心,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又岂会是我宗泽之友!”宗泽眯着眼睛,轻抚胡须,一股自信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