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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黑缎松鹤大褂(上)

婚纱馆位于街角,没有人知道店主的名字,甚至婚纱馆也没有任何的招牌。只因她左手食指总闪耀着一枚和她一样神秘的绿幽灵戒指,于是大家都习惯地称她幽灵夫人。

最近婚纱馆里订单不断,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话说有一天Shining忙到快十点还没做完手上的活,一大堆订单还要入电脑,新补的各种布料和辅料都要一一整理,Shining伸了个懒腰稍微舒展了一下,当她回过神来时候,橱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穿着黑色刺绣花纹的大褂,面无血色的对着Shining微笑招手,当时Shining觉得脊背一凉,用力闭了闭眼睛,念着“幻觉幻觉”,然后再次睁开眼睛,果然橱窗没了人影。

“吓死我了,我一定是最近古装片看多了,自己吓自己。”Shining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工作。

突然门口的风铃作响,Shining抬头一看,没有人走进来,橱窗也没有人影。Shining用力地吞了口口水:“不会这么邪门吧?没事的,没事的,应该是风吹的。”Shining给自己打了打气,继续干活。

“嘀嘀嘀!”手机突然的铃声把Shining吓得弹了起来,原来是短信,她舒了口气,打开一看,是广告短信:“七月十四鬼门开,各路小鬼皆有来,劝君寒地万莫呆,化解方法不用猜,回复短信挡你灾……想知道更多传统挡刹习俗,只需回复CCVWEFX到……”Shining随便看了一眼就没好气的锁了手机屏。不过她刚放下手机就瞥到一个黑影以非常人的速度往远处渐行渐远,那黑影还有一头白发,那不正是先前她所看到的……

“妈呀!”Shining实在忍不住了,一口气冲上了阁楼:“店长,店长!”

“怎么了?”幽灵夫人也被她吓了一跳:“突然鬼叫什么?”

“鬼……鬼……”Shining吓得脸都白了。

“鬼?我就看到你这么一个冒失鬼!”幽灵夫人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继续踩着她的缝纫机。

“店长……我今天能在店里睡吗?”Shining支支吾吾地说。

“为什么?”幽灵夫人不解地问。

“我……我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完。外面好黑,我回到家也就一个人……最近又是农历七月……”Shining嘟着嘴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起来。

“行了行了,你想在店里睡就睡吧,反正有间空房。”幽灵夫人摆了摆手,继续她的工作,没有一点要安慰她的样子。

“谢谢店长!”Shining兴奋地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幽灵夫人,幽灵夫人吓了一大跳:“你这个冒失鬼,我差点把手给踩到婚纱里。”

Shining赶紧吐着舌头松了手,不过她感觉到幽灵夫人身上的体温和好闻的味道,心里安心了很多。

“发生什么事情?”隔壁的方达听着动静走了过来,阁楼上共有四间房间,一间是幽灵夫人的工作室,另外三间睡房,分别是方达和幽灵夫人的睡房,以及空房间一个。

“方大哥,你能不能在下面陪我一会儿?”Shining尴尬地看着方达。

“为什么?”方达不解地问。

“我……就一会儿,我马上就做完收尾工作了,今天我在店里睡。”Shining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看着方达。

“她怕鬼。”幽灵夫人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

“啊?鬼,哈哈哈哈……”方达听了后大笑起来。

“店长——”Shining转过头不高兴地看了看幽灵夫人,幽灵夫人却连头也没抬,继续工作。

“好了好了,走吧,Shining,我倒要看看是只什么鬼。”方达一边笑一边往楼下走去。

Shining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方达在一楼走了一大圈,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哪里有鬼啊,Shining?”

“嘘!嘘!”Shining在后面脸色惨白地让方达安静,怕把之前飘走的老婆婆又给喊了回来。

“你自己看看,哪有什么鬼嘛。”方达摊开了双手。

Shining战战兢兢地看了看窗外,果然什么也没有,看来没被方达给喊回来。Shining舒了口气,赶紧以飞速处理手头的事情。

方达笑着拉把椅子坐下,等着Shining。

Shining不可思议地用五分钟就完成了手头的事情,然后突然往楼上冲:“方大哥,麻烦你了,帮我关下楼下的灯和锁下门!”

方达愣了一下,笑着答道:“没问题,看来这个鬼是个好鬼嘛,让你工作变这么神速了!”说完就去关灯锁门了。

当天晚上,Shining在幽灵夫人和方达的陪伴下睡得很安心。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同样的事情出现了两天,每天那个穿着黑大褂的婆婆突然闪现在橱窗向Shining招手,可是当Shining吓得大叫方达时,又会消失不见。不经意间又会让Shining看到她快速飘走的身影。Shining连续三天吓得不敢回家,留宿在婚纱馆。

第四天

“三点三刻,Shining必饿!”宋侩逸拎着小零食走了进来,看见了没精打采的Shining:“Shining,你怎么了?黑眼圈重成这样?”

“别提了,我快疯了!”Shining一脸憔悴,然后两只手用力搓揉着头发,头发被搓得乱七八糟:“你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我快被只鬼弄疯了!”

“鬼?什么鬼?前几天经理把我调到别的区,我抗争了好久,又是说好话又是以死相逼地才把我调回来,你还来怪我,真不值!”宋侩逸夸张地说道,希望博Shining一笑,结果Shining还是面如死灰。

“一只穿黑大褂的老婆婆鬼,不知道什么朝代的。每天晚上来吓我一跳,不知道做什么。我是不是要去庙里烧柱香,拜拜什么的?”Shining崩溃地趴在桌子上。

“你是不是眼花啊?”宋侩逸觉得Shining的反应很过激,但是他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眼花一次就算了,连续眼花三次?”Shining抬起头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要不今天晚上我收工后送你回家?”宋侩逸突然灵机一动,提出了这个英雄救美的建议。

“真的吗?”Shining突然眼睛就有了神采。

“真的啊!我什么鬼也不怕。”宋侩逸拍了拍胸脯:“对了,这个大包裹你们家的。签个字。”

“嗯!好!”Shining一下就有了精神,签完字快手拆好包裹归好类辅料后就打开了宋侩逸的小零食大口朵颐起来。

“那我收了工来找你,我今天包裹比较多,不能呆太久。这包裹的空箱子我给你扔了啊。”宋侩逸背起背包拿着空箱子往外走。

“好的,早点来哦!”Shining嘴里鼓鼓地回答,看来安心了不少。

大概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宋侩逸如约来到婚纱馆。

“怎么样?能走了不?”宋价逸看着还在电脑前忙的Shining。

“马上就好!”Shining神采奕奕地回答,心想今天一定要在“老婆婆鬼”出现前回家。

谁知这时门口铃铛响起,Shining吓得一惊,没敢抬头:“宋侩逸,你快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个穿黑大褂,白头发盘成个髻的老婆婆?”

宋侩逸回头一看,是一对中年夫妇迎面而来,于是偷笑回答道:“嗯,是!”

Shining吓得把头压得更低了:“就是那个鬼,就是她,每天来吓我,也不知道做什么!”

宋侩逸哈哈大笑,然后看人家越走越近了,于是说道:“骗你的,快来招呼客人了!”

Shining一听,抬头一看,不过是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进来,于是抄起桌上一个本子就对着宋侩逸扔了过去:“要死啊,你!吓我!”说完赶紧换上职业微笑,迎了过去。

“晚上好,二位,不知道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Shining亲切地问道。

“小姐,非常不好意思,我们也知道你们是婚纱馆,但是……我们没有别的法子了,听人说你们这里做衣服特别厉害,我们问了好些个地方,都不能帮我们修补这件衣服,你看,能不能帮个忙?”中年妇人非常不好意思地将手中一个布袋递了过来。

Shining疑惑地接了过来:“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店长帮您补衣服?”

“也不全是,这衣服坏得厉害,您看能补就补,不能补就照着样子重做一件也行。”中年妇人诚恳地拜托道。

“哦。”Shining于是打开了布袋,拿出了里面的衣服,只见衣服是黑色缎面的,有一大块被烧焦了痕迹:“衣服是被烧过吗?”Shining慢慢将衣服摊开在桌子上,突然觉得衣服很眼熟,脊背也开始发凉——这不正是那“鬼婆婆”身上那件黑色缎面绣花的大褂吗?只是衣服被烧得剩下一半。Shining吓得手一抖,退了两三步:“妈呀,这,这,这不是婚纱吧?”

“嗯,”中年妇人也被Shining的反应吓了一跳:“这是我妈生前最爱的一件大褂,以前被家里小孙子不小心烧得只剩了一半,一直也没给修补得上,我妈上个月才走,想把这件她最心爱地衣服给弄好了,让她穿得开心了再下葬。”中年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叹着气。

“你,你,你说你妈上个月过世的?”看到中年妇人点了点头,Shining脸色更加难看了,接着问:“你,你妈是不是皮肤特别白,喜欢盘成发髻,身高大概这么高?”Shining大概比了下高度。

“对,是,你怎么知道?”中年妇人奇怪地看着Shining。

宋侩逸大概明白了Shining在害怕和疑惑什么,于是过去安慰道:“哪个婆婆不都这样,你别疑神疑鬼了。”

Shining想了一会,然后接着问:“你妈是不是脸上有一块类似烧伤的疤?”Shining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留意到“鬼婆婆”的脸的,但是突然就出现在记忆里。

“对啊,是她年轻时留下的,小姐,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中年妇人和丈夫对看了一眼,觉得眼前的Shining反应非常奇怪。

Shining“哇”地一声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中年妇人和丈夫更加目瞪口呆:“小姐,你怎么了?”

“Shining,你别这样啦,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一般婆婆都有的特征啊,可能只是凑巧吧?”宋侩逸连忙拍着Shining的背安慰起来。

这个时候幽灵夫人和方达听到Shining的哭声也走了下来。

宋侩逸只好简单地跟所有人解释了一下原委。

“啊?夏小姐你看到了我妈?”中年妇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能只是人有相似吧!”宋侩逸赶紧补充道。

“可是这件衣服不是普通衣服啊,我妈年轻的时候在戏班里唱旦角的,这衣服是她老人家当时的师母,亲手缝给她的啊!”中年妇人解释道。

所有人听完都一片谔然,Shining哭得更凶了:“我没有对不住你妈,我见都没见过她,你妈晚晚来吓我做什么啊?”说完继续伏在桌上大哭。

中年妇人也被她哭得不好意思,可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你不是说她每晚九点快十点出现吗?我们今天所有人都等着她出现,找她问个清楚不就得了?”宋侩逸突然灵机一动。

“这么多人,她还会来吗?”Shining一听停住大哭,泪眼婆娑地看着宋侩逸。

幽灵夫人和方达互看一眼,两人始终觉得不可思议。

“我倒是希望真是我妈,我还有好些话想跟她说呢……”中年妇人说着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丈夫在一旁紧紧扶住了她。

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了一楼大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橱窗,希望这个“鬼婆婆”能再次出现解开大家的疑团。

可是天意弄人,时间好不容易捱到了十点,Shining口中的“鬼婆婆”都没有出现。Shining双手合十,这是她第一次急切地盼望“鬼婆婆”能够现身。

时间来到了十点半,还是一个“鬼影”都没有出现。

“Shining你真的没有眼花吗?”方达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一天眼花能说通,哪能眼花这么多天?而且还能眼花出一件跟这一模一样的衣服?”Shining委屈地拉起桌上的半件黑大褂反驳。

大家也觉得眼花这个理由确实说不过去,可是问题是除了Shining没有人见过这个人啊。

时间到了十一点,还是没有人出现,门口的铃铛也没有响起。

幽灵夫人只得说:“要不然明天再等等看吧。”

其它人也默默点点头,只有Shining委屈地说:“为什么你妈只给我一个人看啊?”

中年妇人也尴尬地摇摇头。

Shining接着小声地问:“你妈生前,你们没虐待她吧?”说完就被幽灵夫人敲了下头:“说什么呢?”

中年妇人笑了出来:“怎么会呢?我们全家都把我妈当成宝贝一样贡着呢。这辈子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在生前给她把这件衣服修补好,这是她最最珍惜的一件东西了。所以我才会厚着脸皮来你们这里,我也知道你们是做婚纱的,是做喜事的,做丧服不大好,但是我问了很多地方都说烧得太厉害,修补也难,重做吧,又没有原本的样子可以参考,都不肯帮我做,所以……”中年妇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幽灵夫人这才拿起衣服仔细端详起来:“烧掉的部分的确占了不少的比例,修补确实比较困难。”

中年妇人失望地低下了头,幽灵夫人接着说:“不过我可以尽量试试。虽然不能保证完全一模一样,但是尽量帮您还原吧。”

中年妇人激动地抬起头来:“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那婆婆这件事?”宋侩逸看着可怜的Shining不禁问道。

“姑娘,你放心,我晚晚都来陪你,我也希望能见见我妈的魂儿。”中年妇人拍了拍Shining的肩膀:“你放心,我妈一生行得正,走得直,是个心窝最软的人,绝对不会害你的。”

Shining听完轻轻地点了点头。

“Shining,放心,我晚晚送你回家!”宋侩逸再次拍了拍胸脯。

“我还是住店里吧,到家就我一个人,还更害怕……这里有店长和方大哥,我还安心点。”Shining看了看幽灵夫人和方达,调皮地说:“店长,我不会打扰你和方大哥吧?”

幽灵夫人瞪了Shining一眼,转身上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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