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镇上的岳家是个独子,商贾出身,今年二十,妇人一年前没的,撇下一个女儿三岁,父母身体也挺硬朗,有宅子两处,良田近一百亩,铺子两处,镇子上的岳字号玉石铺子东家是他们家的叔伯,张氏妇人给他们宅子做针线,打听到那岳家正准备说亲,才和我说的,你们要是愿意我就叫她探探口风。下店铺子有一家姓赵,三个儿子两个闺女,说亲的是小儿子,十六,听说书读的很好,还写一手好字,家里只有田地,好像是七八十亩的样子,还有一个果园,只是家里的三个儿子都在一起住,老大老二早娶了亲,有了孩子,那两个大姑不知为什么都没嫁。这是我一个老姐妹嫁到那边去的小闺女打听到的。这第三家是镇上的夏员外家的二儿子,二十五,妇人进门七年肚子一直没动静,这才想着给儿子抬个姨娘,这是他们家的管家来和你爹透的信,他家什么样你们也清楚。就这三家还能攀得上,你们看看挑哪家吧。”
“这三家都挺好!”项氏只注意到了对方的家底,高兴的合不拢嘴,“无论选哪家丫儿都是贵人了,将来也能帮衬着家里,他两个弟弟也有了依靠,我还想着给大宝二宝买些地……”说到这才发觉自己扯得有点远,讪讪笑着打住话题,“还是娘厉害,这么短时间就给大孙女打听到了三家好人家,我看就选镇上夏员外家吧,守家在地的,有个啥事的是吧,另两家太远了捎个信什么来回得两三天,对哪家都不方便,听娘说还是人家看上了丫儿,这比巴巴地贴上要好!我看就这家吧!”其实最实际的意思是帮着两个宝方便。
“我不同意,这给人做小不是那么简单的,前阵子我听说西村有家姨娘刚生下孩子就被那家大妇人养去了,还不叫亲娘看,听人说做小生的孩子都养在大妇人身边,弄不好还会被卖掉。”秋实一脸严肃地道,“真选了这家到时候丫儿过门别说帮不上家里的忙自己都照顾不过来。”
项氏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连忙询问。
“孩子他爹,那你看重哪家了?”
“就是不知道这两家小孩怎么样。”秋实看着刘氏。
这里的小孩指的是男方。
“小孩啥样谁也不好说,这两家倒是根本人家,没那个乱七八糟的。”刘氏道。
“那娘觉得哪家好?”
“是啊,娘你看呢。”项氏也赶紧问。
“我看下店铺子赵家还可以,年纪和丫儿相差的不大,也是头婚,比给人做填房强,还有个孩子,将来自己再有孩子,前窝后窝的,事多!”
“我看那赵家不妥!”秋老先生闷了半天道,“还有两个大姑,怎么弟弟都说亲了,两个大姑还没出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还有三个儿子都住在一起,人口那么多,难免不磕磕碰碰,丫儿过去也舒心不了!”
项氏听到这有点急,夏家不合适还有情可原,其余两家她觉得都挺好啊!
“爹,给人当媳妇哪有在家里自在啊,我觉得娘说的赵家不错,两个大姑不嫁也碍不到丫儿的事,家里人口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秋老先生脸沉了沉。
“丫儿从小就在我身边养大,决不能委屈了,先打听打听再说吧。”说着看了看儿子和儿媳重重地道,“我说他媳妇,你就这么一个闺女,可得好好看看,不然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爹说的是。”项氏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秋老先生看出来了,也懒得再说。
秋若彤的亲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秋实说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秋实所在的村子叫灯笼村,是一个有山有水的有树的好地方,又是距离京城不远,方圆多处是京城贵人们的庄子,连带着良田,今年收成不好,这些贵人们发了善心,施粥的、半价出售明年种子的、少收租子的、还有的白送甘薯,其中有家平西侯的庄子在往外租地。他打听了,种子预付一年,明年可交租三成,以后凡是遇收成不好的都以这个标准,而且还是预付种子,只有收成好了再以五成算,最重要的是现在立下契约白送两口人的一冬天食粮,还是以壮年为标准,不过这需要相应的东西抵押,限期三年,三年中如果有一年交不齐租子抵押的东西就归于东家,当然是按着当年的收成好坏来决定,这么算还是挺合算的。秋实这些年靠租地,秋老先生的帮衬先后置办了八亩田,只有三亩是水田,剩下的都是山坡地,靠老天吃饭,今年只有水田有了点收成,听说了这件事就想试试,要抵押也只有这八亩地和现在住的房子,可是这是他的根本,又不敢动,放弃吧又觉得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心疼大好机会,寻思来寻思去还是决定不了,特地叫秋老先生拿个主意。
项氏自然也动心了,但这是大事,她不敢说什么意见,这个责任她可担不起,看着别人家欢天喜地地搬回了那白送的一冬天粮食还真是眼馋得紧,弄的她抓心挠肺,听到秋实这么说,也不由看着秋老先生,禁不住的期待。
秋老先生陷入了沉思,刘氏开口了。
“有这样的好事?我怎么听都像天下掉馅饼呢?”
“是呢,娘,我也这么想着,可打听到有人真的搬回了食粮,又觉得这是真的,我们年轻不知事,想着爹娘都是见过世面的,才想着你们拿个主意,我们听爹娘的。”项氏就这点好,不管怎么样,遇上什么事看上去都表现的很乖顺。
“收成不好三成租子,就是收成好也只有五成,抵押还按着当年的收成来算,真是划算啊!”刘氏也动心了。
秋来先生思索了一会开口道。
“相应东西抵押,这个是怎么回事?”
前头说的都很好,又是赊种子又是给口粮,突然冒出了一个相应,这就叫人想不通了。
秋实愣了下,他没主意到这个细节。
“这事多久了?”秋老先生又问。
“快十来天了。”
“你亲自去看看,问问这相应抵押怎么算。”停了停又道,“要是抵押就那五亩山坡地吧,水田不能动。万一不够就算了。这当官的肚子弯弯绕绕的多了,你看着人家吃亏,其实未必,就像那些生意人,嘴上说赔钱赚吆喝,实际上还是赚了,遇上事啊还是细细想想才妥当。”
秋老先生这番话一出口,秋实有点失望,但也知道父亲比自己经的事多,这么说自然有道理,而且听上去这样才更稳妥。
项氏听公公的意思这件事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心思也就淡了,全部的热情都寄托在闺女秋若彤的婚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