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山风呼啸,昏鸦哀啼,树影婆娑,月黑星稀。流南镇外的荒野,分外恐怖。
“这是哪儿?”
突然,草丛中传来一声微弱的轻问。
萧昱轻轻地揉捏着仍有些昏沉的脑袋,盲然四顾,发现这儿是一处荒山密林。一股怪异至极的气味随山风扑面而来,折磨得他几欲昏厥。仔细看了看地上,才发现竟有枯骨累累,隐约还能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具人形尸体,原来让人作呕的气味竟是腐烂尸体散发出的尸臭。
这里阴森诡异,山风吹拂犹如鬼吼,在漆黑的夜里让他很是恐惧。
“萧昱,好歹你也是读书人,一身正气浩然,你何所惧!”萧昱告戒自己,说罢还真就安心少许。
夜风有些凉,他紧了紧身上十分破烂的衣服,站起身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形:“难道他们以为把我打死了,所以抛尸在这乱葬岗?”
突然,萧昱浑身一颤似乎若有所觉,惊呼:“我的红铁块!”
他拉开衣服一看,胸堂上空空如野,哪里还有什么红铁块,连铁锈都没有一粒。
“这群王八蛋,肯定是我昏迷时黑铁发光救我被他们看见了。将我抛尸山野就筧了,竟连我唯一的东西都要占为已有,简直没一点人性。”萧昱怒不可遏,平时就算被毒打也没骂过脏话,这次竟然一句话将刘家人骂了两次,可知他是真的愤怒至极了。
红铁块是萧昱父亲给他的,说他一个人出门在外没人照顾,便当做护身符给他配戴在脖子上,只求个平安顺利。而且多年来,萧昱对红铁块的强大依赖,让他将之看得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现在居然被那刘家人拿了去,你让萧昱如何不气?怎能不怒?
夜虽黑,却还隐约看得见,萧昱平复了心中的怒气,认了个方向朝前走去,这一动他才发现自己浑身伤痕已然没了影儿。些许高兴之余也没多想,只当是红铁块修复了他身上的伤痕,之后才被刘继富发现而拿了去。
四周看了看,没发现秋月的踪迹,这让萧昱安心不少。至少从李夫人一贯将秋月当成女儿的态度来看,刘家应该不会为难秋月。现在担心也没用,萧昱只好这般自我安慰。
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天黑路烂,脚下不时踢到一截腿内或者一个头骨,让本就黑暗看不太清的山路,更加难行。
前行片刻,一不小心踩在一个头骨上,一滑便狠狠地摔倒了。
跌跌撞撞一路翻滚而下,萧昱惊叫连连,他这才发现,这儿山势十分陡峭。紧紧地护着头部,内心习惯生地不停祈祷:红铁块啊红铁块,你一定要保佑下面不是什么万丈悬崖。
思及此,萧昱猛然醒悟暗呼一声“糟糕”,红铁块已经不在脖子上了,还能给他带来好运吗?
“完了!”萧昱绝望地感觉到身体已经凌空,他一声惊呼,下方果然是万丈深渊么?
“扑通!”
约莫落了两三息,萧昱掉入一个冰寒刺骨的水潭里,寒气侵体将他从绝望中拉了回来:“没死就好!”随后四肢一阵扒拉,冒出了水面,却发现这下面真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周围的萧昱,只好随便定了一个方向四肢齐动,向前游去。
也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这个水潭太大,硬是让他游了半个时辰,在他被冻得全身僵硬即将无力游动时,才终于到了岸边。
“这才刚入秋天,这水潭怎么会这么冷?”半死不活的萧昱,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轻轻地活动着冻得有些僵硬的四肢。
稍稍恢复些知觉后,萧昱便一路摸索,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儿。这里受寒潭影响,冷如寒冬,时间一长身体肯定受不了。
慢慢地走动,萧昱能明显地听到自己脚步声在回荡久久不息,看来这儿是一个类似峡谷的存在,也许前面便会有出路,萧昱暗自猜测。
“嗡”
继续前进了片刻,萧昱感觉到自己似乎穿过了一层薄膜,但这夜的确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伸手向后摸去,也只能感觉到一层冰冷奇异存在。
他有些惊惧,这似乎有些过于诡异了。明明双手能随意伸缩,似乎没有别的东西;但那一丝冰凉之意随着手的伸缩居然也在手臂上来回地移动。就像,就像穿过一个水泡一般。
萧昱害怕了,猛地退后几步,大叫着转身便向前方跑去。
未过不久,天太黑,一路上虽跌跌撞撞,但未有其它异常,萧昱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而就在此时,他看见前方隐约有光亮传来,他欣喜莫名,加快了脚步。
来到近前,萧昱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出路,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之所以有亮光出现,那是因为这山洞的洞壁居然发出莹莹白光,很淡,却足以将这个山洞照亮,并且让远处的萧昱隐隐看到。
“世间居然存在这样的山洞,真是不可思议,奇观,神迹啊!”萧昱转着圈将山洞看了个遍,发出由衷的赞叹。
山洞约十丈见方,四壁如冰似玉,隐隐的神华在表面流转,给人神圣灵动的强烈的视觉震撼。
山洞里空无一物通向山腹的未知深处,萧昱万分好奇且为了离开这里,也不得不向着前方更深处走去。
洞道内潮湿阴寒,不时从洞顶还滴下石钟寒乳,落在身上冻得萧昱一颤,若不是体质常年受黑铁护养好过常人,萧昱早就承受不住了。
随着继续深入,萧昱终于有些害怕了,这里阴寒至极且毫无人迹,也不知道会通往何处。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嘴唇紫乌瑟瑟发抖的萧昱来到一个大洞,出现在他面前的也有两条通道。而在这个大洞的一处石台上,居然长着一棵奇异小树。随着慢慢靠近,萧昱能明显地感觉到有渐浓暖意阵阵传来。
小树从晶莹剔透的洞壁斜着长出,虽只有约两尺高,树干却长得盘虬卧龙一般苍劲古老。绿叶无风摇曳,苍翠欲滴。萧昱近看,才发现还有数枚红色的小果子藏在叶间。
一阵馨香扑来,萧昱忍不住一阵猛吸,随后浑身温热通体舒畅。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他仿佛飘上了云端,灵魂似乎欲脱体而出,要举霞飞天一般。
“仙果,这绝对是仙果!”
萧昱平日看书,人间奇闻异志也看过一些,对于那虚无飘渺的修仙访道之事,虽半信半疑,却也有着强烈的憧憬。
而今见到这样一株神物,让他对那神仙妖怪之说,又深信了几分。这株异种仙果,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加上它仅仅散发的果香便有如此神奇功效,萧昱绝不相信它是凡俗之物。
左右一看,无任何异常,萧昱惊喜莫名地快速将几枚果子摘了下来,居然有六粒。
萧昱将之在贴身的衣服内放好,他激动不已,浑身都有些颤抖,体内血液似乎要沸腾一般,让他原本有些黝黑的消瘦小脸微泛潮红。他呼吸急促,脑袋有些轻飘飘,他有些把持不住想要仰天狂笑。
强自按奈住激动得想要狂笑的冲动,萧昱随便选了一条通道,三步并着两步快速离去,迟恐生变。
在这阴寒致极的山洞里,激动、紧张的萧昱,额头上居然布满了汗迹。他越跑越远也越跑越快,脸上的高兴神情也越来越浓,似乎已经安然得到“仙果”,萧昱内心喜极、亢奋不已。
“吼!”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惊天兽吼,震得山摇地动,虚空颤抖。
阵阵噬人心魄的凶煞戾气,从前方扑面而来。瞬间,萧昱全身汗毛倒竖,犹如被冰水浇透,他遍体生寒。
难道护宝灵兽在前方拦住了去路?
凶煞气息带着强大的威压,将萧昱震得腿脚发软、呼吸急促几近窒息,最终不支跌坐在地,暗道:“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