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投资理念是对的呢?你看当年袁观潮那么风光,不也是爸爸的手下败将?爸爸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竟然还说袁观潮,你们替袁得鱼想过吗?他现在一个人在上海闯荡,好不容易有了点机会,又一文不名了。”唐煜突然想起什么,“还有他的兄弟,常凡,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呵呵,唐煜,我知道了,你执意要走,还有对我们这么不满,都是因为袁得鱼这小子吧,哼!”唐焕气得咬牙切齿,“这样也好,既然你现在跟爸爸还有那么多事情谈不拢,不如先去香港多学点本事。”
“哥哥,我打一个电话。”唐煜还是有点不死心,拨出电话时,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陪你喝你最爱的Espresso到地老天荒……”
看到唐煜放下电话时落寞的样子,唐焕似乎猜到了什么:“打电话给邵小曼?”
“嗯。”唐煜点点头。
“她在哪里?要不我派人去找她?”唐焕问道。
“可能与袁得鱼在一起吧。”唐煜猜测道,摇摇头,“算了,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唐煜,你知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吗?”唐焕恶狠狠地说,“我会把这个女人夺过来!这才是男人!”
唐煜何尝不是这么想,但是,他做不出来,他是绅士,他有道义。
“哥,我好像总是很背运。上大学时,我也追求过一个女生,刚开始时打得火热,后来我听说那女生有男朋友后就放手了。之后才知道,我提出分手的那天,那女生在自习教室等了我一个通宵。原来她根本不喜欢她男朋友。于是,我后悔了,重新去找她。那天我在她的宿舍待到很晚,她说,你住下来吧。我那个兴奋啊,但没想到女孩子把我留下来,自己却出去了。我听她的室友说,那女孩晚上住到她那个男朋友家去了,就是在我提出分手之后,他们才真正在一起的……我那个心寒啊!从那以后,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没想到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
“袁得鱼肯定把她搞到手了。弟弟,你真的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不喜欢你,你得手了,她就把你当自己人了……”唐焕有自己的理论。
“哥,你真心喜欢过一个女人吗?”唐煜慌忙打断。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这种喜欢超过了自己本能的欲望,他记得住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
唐焕想了想,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没有!”他继而斩钉截铁地说。
正在这时,广播里传出“唐煜”的名字。登机时刻到了,唐煜向唐焕挥了挥手:“再见,哥!”唐煜最后给唐焕留下一个落寞的眼神。
唐焕看到唐煜那个眼神,不禁替弟弟不平起来。他没想到袁得鱼这小子竟然会抢了弟弟的女人。他很懊悔,自己直到弟弟走才知道,唐煜的低落与袁得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唐煜在飞机上,给邵小曼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依然无人接听。他关上手机,望了一眼黑蒙蒙的窗外,失落地闭上了眼睛……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唐煜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之前他们在游乐场玩的时候抓奖抓来的红绳。他至今还记得邵小曼给他捆绑红绳时自己的怦然心动。
在飞机跑离地面的一瞬间,唐煜仿佛也逃脱了这个伤心之地。
几天来,大盘来回振荡,但云天股份几乎每天都在暴跌。
林海洋怒不可遏,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唐烨:“你们这些基金还没砸够吗?”
唐烨厚着脸皮说:“林总,这怪不得我们呀,大盘无比委靡,云天股份基本面确实一般。我给你个建议,你不是急需资金吗?不如引进战略投资者,这也算是一种迂回策略,行情啥时候好了,你再火速提高自己的持股比例,来个漂亮的海底捞月。”
“战略投资者?”林海洋一头雾水。
“你还记得我帮你做的可转债吗?你有啥不放心的?这次找战略投资者的艰巨任务也交给我吧,保准你利益最大化。”
“好,那我就再信你一次。”林海洋浑身透着生意人的爽快。
挂掉电话,唐烨满意地向唐子风眨了下眼睛:“爸爸,我们可以给秦笑送出一个大礼包了。”
这些日子,魏天行一个人待在车库中,灵感无限。
他直直地盯着云天股份的诡异走势盘面,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K线—这条K线一下子裂开,形成一个黑洞,而这个黑洞,仿佛是撕开整个唐家帝国的理想切入口。他晃了晃脑袋,知道自己的精神又出现了问题,那是幻觉,尽管是他最想要的幻觉。
他迫不及待地把盘旋在他脑海中的一套计划在电脑上敲打出来。在他打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种酣畅淋漓感油然而生,他不由大呼过瘾。只差最后一步了,只需要再从头到尾论证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逻辑破绽。
在理顺的那一瞬,魏天行感觉有股热流穿过大脑,他忍不住跳了起来,仔细端详着这个计划,像是在看一部伟大的作品。
魏天行激动不已,他自信这将是新中国证券业有史以来最天马行空的一次创造,堪比一次完美、火暴而痴缠的世纪纵欲。
眼下,魏天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秦笑。他在云天股份中找到了一条线索,足以让秦笑拥有对云天股份的绝对操纵权。
在魏天行心中,秦笑一直是个仗义之人,何况这个仗义之人还掌管了上海滩网络最发达、水最深的地下钱庄。
魏天行小心翼翼地跟秦笑的秘书预约了一下,本来没抱期望,没想对方很快打来了电话。他按照约定,在傍晚时分来到了新华路与法华镇路交叉的路口。
很快,一辆黑色的中华车缓缓地停在他面前,司机做了一个请上车的动作。魏天行看了司机一眼,钻进了车内。
车子很快就到了秦笑的公寓。
魏天行往外看了看,发现自己到了一套四层的简约派别墅前面,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在他那些朋友的别墅中,魏天行还是最喜欢袁观潮原来居住的中式别墅,那才是真正的雅致而又有味道。
“到了,这里曾经是林彪之子林立果的旧居,当然,不是传说中的湖南别墅。”司机见他很好奇,给他解释了一下。
把魏天行送到宅子门口,车子就开走了。
魏天行来到别墅跟前,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风姿旖旎的女人。
魏天行认得她,她是秦笑的妻子贾琳,他在报纸上看到过这对夫妻的合影。贾琳穿着简单的黑纱睡裙,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她的眼睛有些浮肿,像是刚刚哭过。
“你好,秦笑在吗?”魏天行轻声问道。他觉得奇怪,本来就约好的时间,难道夫妻两个刚好吵架了?这样惊扰对方,多少有些冒昧。
“他一个月能回家一次就算不错了。”贾琳摇摇头,“他还没回来,不过我听他说有贵客要来。你就是魏天行吧,听说你炒股很厉害,没想到你人也长得这么帅。”
“过奖了。”魏天行客气地说。他发现与温柔美丽的女人说话的时候,自己的语气也会不由绅士起来。他猛然想起风传的秦笑在香港的风流韵事,感觉秦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先进来吧。他既然约了你,就会准时回来。”贾琳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
魏天行经过贾琳身边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这张极其标致的脸,皮肤白皙,鼻子挺拔,眼睛狭长妖媚,整个人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他不明白,这样的女人,为什么甘心在家独守空房。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马上调整了一下情绪,侧身过去,轻咳了两声:“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秦总?如果不方便,我就告辞吧。”
“他说来就一定会来的。”贾琳的一只手大胆地揽住了魏天行的前胸,声音软软地飘了过来:“不要走,魏先生。没关系的,你来嘛,就当是陪我一会儿。”
魏天行恍然间产生一种错觉,他犹豫着,贾琳很自然地抚摸着他的手,说道:“今天还算热,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魏天行看着贾琳的眼睛,那是纯洁少女般无邪的目光。他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将手抽了回来,不过他很喜欢那双白皙的手,那温暖仿佛还荡漾在胸前。
魏天行来到了一间偌大的餐厅。巨大的水晶吊灯闪闪发亮。长桌上铺着一层缀着金丝的亚麻桌布,上面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你看,晚饭都替你准备好了。”贾琳冲他嫣然一笑。这个笑容令魏天行仿佛产生了一种醉意,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
贾琳离开了一会儿,再次过来的时候,已然化身为一名华贵的女子。这次,她穿着黑色皮草,就如同旧上海年画上的瞳似秋水、柳眉如黛的女子。
正看得出神,魏天行听见身后传来拍手声,转身一看,是秦笑。
秦笑的容貌与之前相比没有太大变化,看起来更加小资,他戴着一副玳瑁框眼镜,穿着一条九分裤,衬出里面的白色裤边。阿玛尼的立领衬衣,外套考究的立体剪裁黑西装。
秦笑看到魏天行,十分高兴:“天行,你终于来了,赶快坐下来吃饭。”
魏天行知道,这几年,尽管秦笑在监狱里待了一段时间,但势力有增无减。他黑白道通吃,正对好几家上市公司虎视眈眈。
秦笑出狱后没多久,就得名“上海首富”。而这不胫而走的“上海首富”与秦笑在香港的风流韵事有关。据说,秦笑刚刚出狱,就去香港发展势力。他到了香港后,在半岛买下了一套一个国际巨星看中的豪宅。
他与女明星频繁交往的喜好,更是在香港发扬光大。到了不久,便泡上了一名当红的港姐,八卦的香港媒体随即将秦笑曝光,尊称他为“上海首富”。
魏天行想到这些,又看了一眼贾琳,深深佩服眼前这个女人。事实上,在他们这些行家眼里,秦笑与港姐的那一出,也算是一种自我炒作。真正的资本大鳄才不会那么高调,高调只是为了成为资本大鳄—所有的财富资源都会自然而然向自己倾斜。秦笑走的也算是这一路线,至少在出狱之后,一直在靠自我炒作积攒人气。
秦笑变成“上海首富”之后,正好上海市中心有块旧区需要改造,就直接拿来给他开发,银行也给了他最低的利息,整个的“空手套白狼”。当然,要炒作成“上海首富”也并非人人皆可,至少秦笑送给香港女星的名车、豪宅,都是货真价实的。只是后来这些是不是也会成为新地产开发的贷款抵押的名目呢?
秦笑坐在主位上,左边是贾琳,右边坐着魏天行。
秦笑不愧是酒桌上热场的角儿,尽管只有三个人,但他还是谈笑风生。他举起酒杯,看了魏天行一眼:“我最近听说你又重返江湖了,说唐子风前阵子做的申强高速,就是你在暗中搅和。我还听说,袁观潮的儿子袁得鱼也出道了,真想看看那小子有什么能耐。来来,先祝贺天行兄重返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