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毓坚决否定:“不可能。你以为满世界蹦跶的都是高富帅呐。程炎这样的货色在新加坡时已经极品,放到人形枯燥的A市只能是鹤立鸡群,怎会有人比得过他。”
“你这么说,boss会伤心的。”
“不会,他又听不见。再说我的确觉得程炎的人格魅力不输于他啊,我只是实事求是,他一定不会介意的。”
何西正想说什么,抬眼却看到程炎已经从舞池里出来,他站在沉浸于内心小九九的南毓身后,突然说:“你怎么在这里?”
南毓被吓了一跳,一扭头发现是程炎,他本就白皙的脸颊此时白里透红,很是与众不同,看得人心襟荡漾。她惊恐地向旁边退了两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后才慎重开口:“你怎么出来了,不继续跳么?”
“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沉着脸的神情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激烈,南毓嘴角咧了咧,最终没能笑出来:“何西说请我喝酒。”
何西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状:“啊,我差点忘记了,刚才南毓一直跟我探讨你失恋的事来着。”
南毓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怎么可以说出来!何西脸色发白,知道自己做了孽事,不安地瞟了程炎一眼,他处在低气压中心,没有移驾的意思:“要不我们关店喝酒去?”
程炎意外地说:“好。”
于是继新加坡的烂醉如泥后,南毓再次被酒精谋杀了,只是这次有了难友——程炎喝得脸都青了。杜蘅过来驼南毓回去,顺便用南毓的手机给潘洛洛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收拾程炎。潘洛洛如闻炸雷,表示誓死不愿拯救仇敌。杜蘅径自无视,给她发了地址后把手机关机。
潘洛洛挣扎得满身是汗,去浴室洗了澡,出来继续挣扎,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觉得比过去二十多年还要漫长煎熬。脑子里把程炎没有得到拯救的各种非难情景想象了一遍,她立刻觉得很是承受不住,拔腿就冲了出去——拖鞋都忘了换。
找到手机短信里的地址,是一家jeep酒吧,生意清冷,门口歪歪斜斜的挂了一张“休息中”的木牌子,她循着酒气和呻吟声一路找到内室的小包厢,程炎上衣失踪,呈大字行摊在地面上。她脑子里有一瞬间的觉得杜蘅真是心狠手辣冷面无情,竟然任由自己心爱的手下光溜溜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暮春时节的地板还是凉丝丝的。
程炎的衬衫已经被酒水浸湿得不成样子,为了不被男色所诱,潘洛洛很果敢地脱在外衣盖在他身上,然后费力得往沙发屋里的创伤拖。他看起来精瘦,却没想到这么重,潘洛洛只着了一件背心还是出了一身汗,她摸了脑门一把,再次深呼吸,抱着他一只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往上拖。待她完成把程炎弄上床的任务时,她已完全没有任何力气,扑在他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并且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被杜蘅摆布。他绝对是个恶魔。
睡着的程炎没有戏谑的眼神,也没有刻薄的嘴巴,意外得安静祥和,就像暮春时节的太阳,她心中微微牵动了一下,红着脸从他身上起来。
她实在累极,加上昨晚在王昶家守卫一夜没睡,便不知不觉得趴在床沿睡着了。
程炎宿醉酒醒,发现他在酒吧的包厢里,房子依稀是前两年何西为了应付他们这些酒鬼,特意辟的一间休息室里。这张床也是他极力坚持,才安排的。他揉了揉疼痛的额头,准备下床回去,腿上却传来一阵蚂蚁啃噬般的酸麻,一低头就望见潘洛洛惨白的脸,眼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打在她脸上,有圣洁的光辉,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柔软却冰凉的触感让他手指一颤。
“笨瓜啊你。”程炎下床,把潘洛洛抱到床上,为了不吵醒她,他的动作放得异常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竟然坐在地上睡,她也真是极品。嘴角莫名其妙的牵了牵。
南毓在杜蘅办公司睡了一整天,导致晚上精神气特别足,完全睡不着,便爬到附近最高的大厦赏月,本来杜蘅打算跟她一起回来的,结果他最后还是被秘书室的一个西洋美女软磨硬泡的请了去,南毓回忆一番她的说辞,大致意思就是领导不去,他们便生无可恋之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南毓深明大义得找杜蘅借了钱便自个打的回了住处。
南毓心情不太爽快的从楼下超市买了一打雪花生啤,晚上九点她扛着一打啤酒爬上大山40楼,40楼的风吹得人浑身冰冷,南毓灌了三听啤酒下去,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凝结成冰了,她躺在屋顶边缘,双脚耷拉着,A市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半颗醒醒,她真是太愚蠢才会想着过来看一眼。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侧过脸看着一颗人头从下面升上来,扬手挥了挥:“请问这里能看到启明星么?”
“能。”略显沧桑的回答传过来。南毓感觉这嗓音颇为熟悉,还没等想起来,人已经走上来了,他看到南毓也是一愣:“小姑娘你也过来看星星啊。”
南毓爬起来:“小南也来了吗?”
“嗯来了,她小姨带她在下面买鸡腿,启明星得有好一会儿才出来。”
“哦——”南毓递过一听啤酒,“能喝吗?”
老人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像远古时候的碑文小字一样动起来,趁着黑夜望过去,竟宛如一幅古老的咒语,南毓看得有点痴,老人弹指在她额头一敲:“这眼神瞧着杜氏那位帅哥倒是不错。”
“嗯?我还不知道A市有帅哥呢。”南毓随口一说,说到杜氏,她好像记得杜蘅他们公司就叫杜氏来着。
“你在随便一个报刊都能在财经或娱乐报刊的封面上看到他,可有名了。A市数来数去也就他最厉害,当年他爸爸病危之时才把他从美国招回来,那时他才20出头的小伙子,董事会没人承认他,歪心思动得哟,我一个身外人都瞧得心惊胆跳,可他竟然没用一年就把杜氏从一个普通的制造厂带上A市企业龙头,又不过两年杜氏就爬上了全国50强,老头子我活了这一辈子也就瞧他上眼,说起来他倒还未婚,你要是看他上眼,我可以给你们牵牵线,怎么样?”
南毓七弦听得兴趣盎然,听他把话头转到八卦头上她更盎然,但还是免不了被他“牵红线”那句给呛住了,使劲拍着胸口才把喉咙里的啤酒给吐出来,饱受惊吓的瞪着老人:“咦——你认识那位大神?”
“那是,他回来那年搞了一个项目,就是柯戎设计的,那个项目很成功,柯戎得到一大笔的赏金,才把我接出养老院。”
南毓在大脑里搜索柯戎的名字,最后将他定位为小南的生父,不禁感叹造化之神奇,感慨完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柯戎是你儿子?不对,柯戎是孤儿啊?”
“你怎地知道柯戎是孤儿?”
南毓一滞,继而咧嘴干笑:“上次在民政局遇到小南了,她说的,她说的,呵呵。”
老人神情忽的黯淡下来:“想必你也知道柯戎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吧。唉,孽缘啊孽缘。”
南毓想起来小南是兄妹生下的孩子:“小南她,没事吗?”
“她出生没多久,我便知道柯戎和小何是亲生兄妹,就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没什么问题。”
“哦,那就好。小南知道这事吗?”
“她还小,不懂这些,我本来想等她初中时就告诉她,可又担心她受到刺激走歪路,心中很是挣扎。”
南毓也很是挣扎:“这事的确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唉——”
“唉——
两人正唉声叹气着,楼道里又有脚步声上来,南毓抱着啤酒望见两个人影走到楼顶,朝他们这边望了望,高个子的便牵了矮个子的过来,南毓背着月光眯着眼睛,视线里踱进来小南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那女人便是南毓曾在民政局里看到的正与柯戎登记结婚的女人。
南毓张着嘴巴愣了愣,小南和继母如此亲密无间让她有点震惊,可震惊归震惊,她还是很有礼物的略一点头:“晚上好,您也是过来看启明星吗?”
她和善的笑笑,抚摸小南的发顶:“明天是她生日,她的愿望就是过来看启明星。,她爸爸有事不能来,所以我与爷爷陪她。”
南毓心中一惊,她知道小南是谁的孩子?又一琢磨,也是,他们登记时既然都带着小南了,自然知道她的前因后果。可是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丈夫曾与人有一腿么?更何况这一腿还腿出这么大娃儿来了。要是杜蘅也有这么大娃,她一定卷铺盖滚去喜马拉雅山蜗居再也不回来了。南毓陷入沉思,思得忧心忡忡。
小南今晚意外的沉默,一句话不说的坐在南毓身边望着启明星升起的地方,三三两两的星星零落的散布在苍蓝色的天空上,仿佛纯色帷幔上点缀的珍珠。冰凉透骨的手指被一只温热的小小手掌握住,南毓愣愣的垂下头,小南抓着她的手茫然的看她:“姐姐为什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