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同样憔悴着一张脸,但脸上除了憔悴还很愤怒,这愤怒让南毓更加心惊胆战,怪物君她女人莫不是在临死前还想拉着她们一起垫背,所以才被愤怒了?护士在南毓越见绝望的面色下,叹出一口长息:“你找个力气大的人把她驮回去罢。”说完也走了。
南毓僵着脸,恍惚了好大一会儿,才一步一步艰难的朝手术室挪过去,门边上还残留着几滴新鲜的血液,她瞧着心尖儿又是一阵拔凉。哆哆嗦嗦的伸出一根手指把门推开,南毓痛苦的顺着地上稀稀落落的血液往内室张望,被鲜血染红的帘布挡住了内室的光景,南毓吞了一大口口水,打算再进一步,却突见帘布被一双细长惨白的手臂一把扯下,南毓惨叫一声,向后跌了几步撞在门上,闷哼中抓住了门边的一条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铁棍。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床底下爬出来,扯帘布的手臂便是她的,此情此景,若是一般人一定尖叫着夺门而逃,但南毓还是稳了稳心神,站在原地没有动。从这点可以看出,她委实勇气可嘉,魄力出众。
魄力出众的南毓在染血女人突然停下来的时间里熬得两股战战,终是忍无可忍的提了铁棍指过去:“你,你,你是谁?”
不知是不是错觉,床底下的女人从盖了满脸的长发后突然朝她翻了下白眼,然后吱遛一下爬了出去,扶着床沿晃悠悠的站起来,抬指将额前的头发撩到后面,露出同样惨白的脸:“哦阿奈啊。”阿奈是Anais的汉译。
南毓重重摔在门上,这女鬼竟然是怪物刚在做人流手术的女朋友么?“做个手术,怎么把这手术室都血溅三尺了?”
人流女面容扭曲,抓住床沿的手指青筋暴露,咬牙切齿说:“妈的,那狗屁医生竟然给我打劣质麻醉药,手术做到一半,药效过了,没疼死我!靠!”
南毓凌乱了:“所以你就拉着医护们给你陪葬?”
人流女呸地吐了一口:“谁稀罕,她们把老娘折腾成这样,老娘说什么也要她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陪葬?哼,那可便宜了她们!”
她阴沉沉的笑声,仿佛从地狱十九层冒出来的哀嚎,伴着尸体的腐臭味,南毓拽着袖子捂住口鼻,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打开了门。
人流女没打算继续吓她,把病床上的床单裹在身上说:“我们出院吧。”
南毓再次受到惊吓,恐慌地把她上下观察一番,恐慌地叫:“不!你刚浴血重生不能走动!”快走几步,搀住她胳膊,小心翼翼叮嘱,“你先去病房躺着,等怪,等陈则过来接应你!”
人流女迷惘:“为什么?”
南毓谆谆告诫:“这个,我没研究过生物不甚了解人体构造,特别是一强行终止妊娠的孕妇的构造,是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不然落下什么后遗症造孽一生,可如何是好。”
人流女再次迷惘:“什么孽?”
南毓黑了脸:“说知道啊,去问那俩侩子手去!”
“侩子手是谁?”
“不是他们解剖了你,你才血溅三尺么!”
“哦,你说那老妖婆啊。”
“……”她终于明白医生和护士为何那种态度了。
她的杜哥哥
南毓陪怪物他女友做完人流后,去医院后边的水果超市里又买了一些香蕉苹果以及大红枣等给她送去,临走时问店员要了发票,顺便还给自己买了一瓶营养快线,翻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12点了,她早上把杜蘅的西装拿去干洗时,干洗店的工作人员叫她中午12点准时去取,因为他们赶着出远门。
南毓在医院大厅碰到照顾人流女的小护士,觉得真是狭路相逢不利用白不利用,重重一篮子水果递给小护士:“哟,美女。能帮我这篮水果送到501病房吗?”
护士认得她:“好的,我正要上去给她输液。”
由于杜蘅点名要把衣服送到市中心的某家干洗店,说那里的技术好,不就洗个衣服么,哪来什么技术含量——南毓虽颇是嫌弃,但既然杜蘅同意出干洗费和打的费,要她跑一趟也不是
不可以。但当南毓被新加坡的交通堵死在距离市中心遥远的医院门口时,她肚子里瞬间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暗暗思量,杜蘅是明知中午堵车还叫她跑这条路的吧?!
司机看来也是堵车堵得心灵扭曲,跟南毓一样咬牙切齿,握着方向盘的大手都跳出青筋来,也不知堵了多久,南毓有些心慌,伸手去牛仔裤口袋里拿手机却摸了个空,翻着白眼想了想,可能是落在水果篮子里了,叹息着喊司机:“师傅,现在几点了?”
司机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指着面前某个绿色的方位:“快12点了。”
“咦——”南毓噌得跳起来,却没省起这是坐在车里,天灵盖勇猛地撞到车顶,“咚”得一声,吓得司机都悚了一悚,急忙腾出手来摸她脑袋,“没事吧,小姐?”
南毓欲哭无泪的缩在座位上,小脸皱成一团:“没,我没事,师傅你快点开,我赶时间呢。”
师傅很无奈的回她:“没办法啊,你看这路堵得。”
“不能抄近路吗?”
“这个时间新加坡市没有不堵得路,除非你跑去。”
南毓揉脑袋的手一顿,直直望着司机:“从哪条路跑去比较最快?”
“你不会真要跑去吧?不近呢。”
“我跑得比较快。”
“哦,那你下车一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然后在前面的四岔路口右转,最后直走就到了……”他还没有说完,南毓已经打开车门,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在南毓纤细的身体里掩埋了一个辉煌的过去,在那辉煌的过去里,她曾从初一到高三的六年时间里连续获得了六届A市马拉松冠军,在人才济济的A市,她一直保持着六项长跑短跑最高纪录,迄今无人能望其项背。南毓在发挥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速度在水泄不通的车辆间狂奔时,内心也很惶惶,毕竟她有六七年没有使用过“跑”这个动词,如今乍一使用很是胆战心惊,根据专业知识讲解,她这么奔不了多久就得抽筋吧。
真是万恶的吸血鬼啊。她要真跑残了,杜大BOSS会给报销不?南毓撇了撇嘴。
南毓仿佛在千军万马中马革裹尸还的战士一般惨烈的冲进干洗店,速度太快,刹车工作没有做好,导致她直接扑进店里一大堆衣服上面,满口鼻的香水味。
一个帅小伙店员从里屋端着饭碗出来操着一口新加坡味儿的中文:“哦,你是来取衣服的吧?我妈跟我说了,就在你手下压着。”
南毓站起来,大口喘息着,抖着手揪着西装领子拎起来仔细瞅了瞅:“哈啊哈啊,就是这个,多少钱?”
帅小伙吃了一口米饭:“钱付过了。”
“啊?”
“那西装是杜先生的吧,我家洗衣店只接收过这一件Giorgio Armani西装,贵的很哟,他是我们这的VIP,干洗费都是年终一起结的。”
乖乖,连洗衣店都搞会VIP了,还搞到新加坡来着,杜BOSS真是有钱啊,南毓唏嘘不已,唏嘘后小心翼翼的提着衣服打算找个公用电话亭给杜蘅打电话,通知他衣服已经洗好了,刚抬脚跨出门槛就想起自己压根不记得他号码,她连自己的号码都记不住!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沧海桑田,南毓灵光乍现,退后几步,抓住正转杯回屋继续吃午饭的帅小伙的肩膀,争执地说:“你这边有杜先生的号码吧?我手机刚在路上被小偷偷了,你能把号码抄给我一份么?”
帅小伙将她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打量几个来回:“你是杜先生的秘书?”
南毓微笑:“哦不,我是他表妹,从A市过来参加我们表姐的婚礼,衣服不小心搞脏了,他又太忙,我就替他跑跑腿。”末了还嘿嘿笑了几声。
帅小伙没打量出疑点,道了声好,搁下饭碗,从收钱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本联络簿,找到杜蘅的电话号码抄给她,额外补了一句:“麻烦你转告杜先生,我们店里在5月1日至6月1日会办个优惠活动,期间洗衣服可以打半折。”
南毓额头一排黑线挂下来,杜大BOSS缺钱么?但也不好驳了帅小伙的面子,毕竟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年,万一被驳出童年阴影来,就实在不好了。“ok,我会转告表哥的。”
帅小伙低头嗯了声,端起饭碗继续扒饭,却在抬头的瞬间急急唤了声:“小心!”
南毓正转身走人,伴着他这一声“小心”,她英勇的撞到了迎面走来的高挑美女,很不幸的,这位高挑的美女还踩了双15公分的细高跟鞋,这使得南毓轻轻一碰她便摔了个四脚朝天。南毓默默闭眼,喊了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