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把唐德忠搞垮,尚大胆甘愿把玲献出。他专门到省城找到玲说,委屈你半月二十天的,这个忙一定要帮我。玲说,快说吧,究竟什么事?尚大胆说,你以前不是在洗头房干过吗,你再去县城的“飘香”洗头房应聘,别提待遇,老板娘给多少接受多少,只要能应聘上就行。
尚大胆从包里掏出唐德忠的照片递给玲说,这个人经常去“飘香”消遣,你什么时候把他搞定就大功告成。玲生气地说,你究竟搞得什么名堂?我不去!尚大胆又哄玲说,不一定非干真事,只要从他手里拿到服务费、让他脱了裤子,你就报警。
玲还是坚持不干。尚大胆说,事成以后,你要多少报酬都给你。玲说,一分钱都不要,除非你发誓肯离婚娶我。
尚大胆犹豫了一下说:“好,一言为定。多大点儿事,还用炮轰!”
玲凭年轻漂亮又不计较工资待遇,很顺利地应聘成功。唐德忠还和往常一样,隔三差五来“飘香”消遣,并对玲的手法大加赞赏。因为玲不仅给唐德忠洗头,还为他捏肩揉背,经过玲的妙手,唐德忠觉得自己歪拉的半边身子放松许多,所以每次都额外给玲小费。
说来奇怪,玲对唐德忠身上的旱烟气味很适应,因为她也抽烟,而且也喜欢抽旱烟,劲越大越冲越喜欢。洗头房的小姐多数会抽烟,但抽旱烟的却不多。
玲也很会讨好唐德忠,见面不久就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说唐哥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打电话或发短信,出台也行。但唐德忠一直在大厅,连包房也没进过。这期间,尚大胆多次催促玲抓紧搞定,仍无效果。以前唐德忠不止一次进过包房,也彻底放松过,因为功能大大减退,加上这期间扫黄打非风声渐紧,唐德忠也心有余悸。
这天晚上,天气出奇得好,疏薄明净,没有一丝云。月亮透过树梢,投下斑驳的光彩,玲在“飘香”洗头房外边的街道上站立着,她感到这样的夜晚平生以来是从未遇见的,今晚可能要上演好戏。
终于等到了唐德忠,玲这次用了心计,她对唐德忠柔情似水地说,唐哥的腰不适主要是劳损所致,我学过中医按摩,精通脉络穴位,咱们到包间里做个全身按摩,兴许把你的腰按好呢。
唐德忠心想,不就是个按摩吗,即使有警察看见又能怎样?大腊月的,不能让自己的心情坏了年的气氛。在玲的一再央求下,终于进了包房。
玲很快发短信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尚大胆。尚大胆十分兴奋,连着给玲发了三个信息,要她一定搞定!
面对玲的年轻美貌和引诱挑逗,唐德忠起初确实有些想法,但玲频繁地收发短信,让他产生了反感,兴趣一下子就没了。外边性急的尚大胆不停地催问里边的进展情况,后来干脆直接报了警。尚大胆想,即使唐德忠没干真事,进不健康的娱乐场所、接受异性按摩,至少也得受个党纪处分,想竞选主任肯定没戏。
唐德忠和玲很快被带到派出所。两人被隔离接受了讯问,警察用同样的话诈俩人:那边都承认了,你也认了吧,主动招认可以减轻处罚。又发给每人一张纸,说,不想说,写下来也行。唐德忠始终坚持自己的清白,同时还证明玲是清白女子。也许是良心发现,玲也坚定地为唐德忠作证,说唐哥是真正的本分公民。
折腾了四五个小时,两人一直没有改过口。最后警察也不想熬了,还是下了结论:“嫖娼”事实不成立,两人当场释放。玲没有“咬”唐德忠,一是确实没办真事,于心不忍;二是自己也不愿背上个娼妓的名声,尚大胆以此为借口把自己甩了也说不定,她不愿留下这种口实。
唐德忠和玲走出派出所,一股清风迎面吹来,顿感神清气爽,闪亮的繁星眨着眼睛,似乎在同他们交流着什么。
俩人相视一笑,互为对方不往自己身上泼污水而心存感激。
唐德忠将从派出所带出的那张纸撕成碎片抛向夜空,碎片又像陨落的星星旋落地上。其实,每个人的最后也终将成为碎片。无数疼痛的碎片填满了人的一生,无数悲伤的碎片璀璨了生命的夜空。
这就是生活。它总是不断地把那些美好的东西打碎,然后又不断地把打碎的碎片重新组合起来。
一阵风吹来,地上杂物随风模糊成一片。偶尔有车辆过后,杂物随风跑起来。
唐德忠和玲漫不经心地走了一阵才觉得要各奔东西了。
玲是不能再回洗头房了,她给尚大胆打了N个电话,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在服务区。唐德忠看出了玲的窘境,说玲你去哪里我送你。玲“哇”地一下就哭出了声,继而带着哭声骂道:尚大胆你这个王八蛋!
唐德忠感到很诧异,连忙问,什么什么,你认识尚大胆?
玲说算了算了,不说了,什么也不说了。你刚才不是说要送我吗,我家在省城新区。
唐德忠也没含糊,立即联系了一辆熟人的士,说一定要安全送到,并随手掷出了几张大钞。
送走玲以后,唐德忠就感到很蹊跷,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尚大胆和玲的关系非同寻常,很有可能是他俩设好了套让自己钻:“狗日的,当年斗大的字识不了一升,还敢算计我,没那么容易,我要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事后几天,唐德忠一直保持与玲的电话联系,但始终没有套出她和尚大胆的关系。到了第七天,玲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唐德忠决定,专程到省城去一趟,找玲当面问个究竟。他还给玲准备了金项链和鄂尔多斯牌羊毛衫,当然也没忘带上旱烟。
城市通往郊区的道路两旁种满黑压压的房子,郁郁葱葱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天空被肆意分割,田地荒芜。随之取代的是从各地拉来的树木怯生生地环伺着主人。
唐德忠漫无边际地走着,突然间空空荡荡的街道,像迅速膨胀的气球,被接孩子的私家车塞满。校门打开,孩子们鱼贯而出,家长们蜂拥而上。这时,唐德忠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所小学校门口。
走着走着,唐德忠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说着什么,便走过去听。议论的人说,掌权的人一届一届从城里走过,都有一个改造城市的共同爱好,为什么呢?就是为了捞!都说这一任领导好,还不照样投入城市建设么。
此时,唐德忠才感到来得太唐突了。新区那么大,也不知道门牌号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在省城新区晃荡了两天,连玲的影子也没见着。
后来唐德忠干脆找到了派出所,怕人家嫌他烟味儿大,还戴了口罩,但烟味还是先他飘进了屋。派出所的人一看他那副模样就往外推。唐德忠谎称玲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侄女,近期有人在新区看见过她,只是不知道她具体住哪?派出所的人检查了唐德忠的证件,并在网上核对无误,又让他出示当地派出所的介绍信。唐德忠说走得急没开,能不能找人证明一下,随即拨通了韩岭的手机,拉了几句家常就把电话递给了派出所的人,说这是我们镇党委韩书记。谁知派出所的人认识韩岭,寒暄几句后也没提唐德忠的事,关了手机立即在微机上查出十几个叫玲的人,但都不是唐德忠要找的玲。派出所的人对唐德忠说,你再好好想想,看还能提供什么与玲有关的信息。
唐德忠沉思一会儿,一拍大腿,便想起了玲的手机号码,说几天前曾有人和她通过话。派出所的人通过移动电信很快就查出了玲的确切信息。玲不叫玲,叫莲,外地户口,在省城新区临时居住。
派出所的人说,按说要有派出所的人领你去,既然都是熟人,你就一个人去吧。
唐德忠千恩万谢地走出派出所。
按照派出所提供的地址,唐德忠很快找到玲的住处,那是一座新建的居民小区,玲住的单元房是建筑方作为工程款差额补给尚大胆的。
玲见到唐德忠时,开始有些戒备,问唐德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唐德忠没说自己查的,脱口说尚大胆告诉我的。玲说不可能,尚大胆让我换了手机号,还告诉我近期不能和任何人联系。
唐德忠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把礼物一递说,我到省城办事,顺便看看你。不过作为过来人,我想提醒你一下,那个尚大胆,和他的名字一样,胆子大的很,什么事都敢做,是个出了名的“地痞”,解放前他家的成分就不好,干坏事是祖辈传下的,现在虽然靠坑蒙拐骗赚了点钱,但为富不仁,你和他交往一定要当心。
玲说,他还答应娶我呢。
唐德忠说,你太单纯了,他答应的人多了,镇里县里包括京城他都有相好的,不可能娶你。
玲说,他还跟我发过誓呢。
唐德忠说,发誓你就信?这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哄你玩玩罢了。这人哪,千万不能拿着自个儿做交易,尤其是不能拿着婚姻当赌注,这年头最靠不住的就是婚姻了。说穿了婚姻就是一把凳子,结实的,多用几年,不结实的,说不定哪天就散了架。
玲说,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后边的话。
唐德忠想了想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把玲急得直跺脚,她说你快说吧,你要不说我就跳楼了。唐德忠说,除非你怀上他的骨肉,然后到村里要挟他。他不和你结婚,就得分一半家产给你,他舍得吗?
唐德忠看看玲还有些犹豫,进一步坚定地说,只有这样了,别无它法。等怀上他的骨肉,他想不承认都不行,DNA一鉴定,他想逃都逃不掉,只能认栽。
玲艰难地点点头。
分手时,唐德忠硬塞给玲一叠钱,说咱们也是有缘人,你一个人漂泊在外不容易,以后有什么困难跟我通个气。
玲很感动,说“我听你的”。
唐德忠煞费苦心、不辞辛劳地寻找玲,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夜晚是漫长的,高洁把寒冷的脖颈埋进棉被中,然后轻轻地翻了一下身。十三四年读的书,不能这么就饭吃了,要改变命运还得靠自己坚持不懈地努力。
眼看改选在即,高洁到县里跑得更勤了。她每次都能把一些科技书籍、旧电脑等带回村。她通过县里,找到省委宣传部,准备在村里铺设有线电视光纤,村民们可望告别靠“锅盖”天线看电视的历史。
机械做功需要各种作用力,推动工作和事业不断发展,同样需要多种动力。
高洁觉得浑身都是力量。人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每个人都要把握住自己。人生有涯,认知有限。能得到高副县长的亲切指点,高洁感到很幸运。幸运建立在什么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珍惜当下所处的环境和自己所从事的事情。
高洁自费购买了科技、卫生、法律、农副业等方面的书籍,为了方便村民查阅资料,建立了小图书室。她还利用网络为村民提供科技信息服务,为不少村民的水果找到了好销路,有的村民听了她的建议,种植大葱大蒜赚了钱。受益她的人家,怀着感激之情,就想给她“表示表示”,她都一概拒绝,这样反而更提升了她的人气指数。
高洁还利用闲暇时间串门,密切与村民之间的关系,处理家庭暴力、邻里纠纷、计划生育、公共卫生等方面的问题也都少不了她,还及时宣传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和国家的扶持政策,让村民们得到实惠。有时还和村里人喝喝酒、打打牌,在和村民们娱乐中感受阖家欢乐的亲情。
她的表现,也随之带来一些流言蜚语,但她没有在乎。她觉得,作为一个女人,有时男人摸摸你的手、捋捋你的头发,没有什么大惊小怪,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老土,非被淘汰不可。在与男人交往中,用眼神给些暗示、无意识地撒撒娇、有时嗲声嗲气地装出一种需要男人保护的弱女子形象,男人会悲壮慷慨地做你的“保护神”,遇到事就好办,这也是一种能力。
也有人劝过她,与领导相处,分寸要拿捏好。有人编了两句格言:“女同志不好干,和领导关系搞不好,让你穿小鞋;和领导关系搞好了,让你生小孩。”高副县长庇护你推举你,也不全安得好心。高副县长从小就没了父亲,家里的农活都是他老婆一家帮着干,是受感动的母亲一手包办的婚姻,现在两口子长期分居,你如果插进去,那是伸着指头往别人嘴里塞,让人家咬。
对别人的提醒,高洁没有太在意,她不能和高副县长太疏远,一旦疏远了再想拉近将非常困难,她需要他的呵护,需要他的提携。
任何言语都没有挡住高洁那颗奔腾不息的心。她一直记着高副县长对她的面受机宜,有意识在提高素质能力上锤炼和摔打自己。她自费在村里办了期刊,叫《村民指南》,除了介绍道德法律和科技方面的知识外,还介绍防病、治病等医疗保健方面的知识。
高洁还引导村民要有民主意识、参与意识,懂得维护自身权益,以后村里卖地、承包果园等大事,村民都要派代表参加。时间一长,期刊的影响就大了,村民们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对涉及自己切身利益方面的事情却都很关心,这样靠近高洁的人便渐渐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