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的。别急,等半小时,里面的烟散尽了才能进去。瞎子,我前面看见这林子里有不少鸟窝,我们去掏一个下来?”超子笑得十分贱,那表情,简直就是看笑话的。
“掏鸟窝谁不会?在哪儿?你带我去,我掏给你看。”
“你跟我来!”说罢,这两人就走向不远处的板栗林子,然后超子指着一棵大树,“看,这上面就有一个。等下,你上去把窝里的鸟逮一只下来,记住别弄死,要活的,等下我们就看它的了。”
卓雄自然不知道超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手脚并用地就爬了上去,那鸟窝离地也就十米高,没一会儿,“啊”的一声传来,连查文斌都站起来了,可超子分明却在哈哈大笑,只听见远处传来卓雄的咒骂声:“何毅超,你个王八蛋,他娘的这里面是猫头鹰!”
当卓雄捏着那只猫头鹰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那双手上已经血迹斑斑,想必是刚才掏窝的时候,让它给抓的,算是彻彻底底被超子给阴了一通。
超子把那猫头鹰捆在一根小绳上,垂直地放进了洞里,过了两分钟后重新提了起来,嘿,那鸟的力气还大得很呢,不停地扑闪。
“没问题,下面空气是安全的,待会儿我先下去,老规矩,你们在上面等信号。”超子已经在做准备了。往常第一个下去的肯定是查文斌,可今天,他的身体确实也没好利索,也就不再争了。
超子带着矿灯,腰上系着那绳子,跟壁虎一样顺着那洞就往下落去。这洞的下方放的药比较足,特地开出一个大点的空间,说是大,也就勉强能转个身子,根据经验,他现在是站在一个大墓的墓室顶上,脚下的青砖因为刚才的爆炸力已经向下塌陷,这小子索性一用力,单脚一蹬,“哗啦”一声砖头落地了。摇了摇绳子,横肉脸便又向下放了一段,超子慢慢地落地。
“冷”,这是进入古墓的第一个反应,看着满屋子的瓶瓶罐罐,唯独不见棺椁,超子心想:“这应该是一个陪葬室。”看着那堆成小山包的礼器,看来起码也是个大户人家啊,于是便朝上头发了个信号。
接到超子的信号,卓雄和查文斌先后下去,可怜横肉脸那身材实在是太大,最后被迫脱掉衣服先扔进洞里才勉强挤了下去,四个人站在这个五平方米左右的墓室里开始了一番察看。查文斌一眼便瞄见了墙壁上有一幅女人的画像,而那画中的女子,白衣胜雪,体态婀娜,他拍了一下超子,努着嘴说道:“你看见的就是她吧?”
这壁画中的女子还真跟那女人有几分相似,看得出来她生前对于墓主人而言还是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的。
这间墓室里放的基本上都是些陶器,超子小心翼翼地拿起几件来,看了下造型和做工,初步推断这是一个汉代大墓。从规格上来看,这种规模的至少也是个地方大员了。
对于这个村子的历史查文斌了解可真不多,据说他家祖上也是从外地迁徙过来的。
就这四五平方米的面积,一眼瞧过去就给瞧光了,还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棺。那这八成就是在陪葬室,至于是不是墓主人的,还得继续找找。
墓室的左边有一道砖门,汉代特有的那种大青砖和生石灰码起来的门的轮廓能看得出,查文斌指着那儿说道:“打开这儿,我们过去看看。”
横肉脸和超子没一会儿就鼓捣出一个能进人的洞。里面的空气很闷,这种墓室里多半是封闭结构,人在下面是待不久的,专业的考古人员都是带着鼓风机干活,从外面往里输送新鲜空气。
从这儿进去,是一条长廊,在对面还有一道门形。根据超子判断,这个也是个陪葬室,查文斌对考古没兴趣,更加不是土耗子,就准备一门心思地去找墓主人。
这长廊的尽头,是两扇大木门,漆成红黑色,上面用红漆画着斑斓的线条,超子说那是抽象的龙。这种典型的汉代油漆工艺一直到现在都无法恢复,要说考古价值,这座大墓怕是相当丰富了。
超子拿着手电照着大门上精彩的漆画说道:“文斌哥,估计那门后头就是主墓室,根据汉代的墓葬方式,这应该是一座砖室墓。基本上是先由地面向下挖出一个竖坑,然后在竖坑底部横开一穴,再在此横穴中用砖块砌成墓室,然后把棺材放到其中,重新填上坑土。有些砖室墓筑有斜坡墓道,我们现在看见的这一条就应该是了,看这规格,起码也是个地方大员,不然修不成这种等级的汉墓。等我们出去后,我得把这里的情况跟所里汇报,这绝对是一个重大考古发现,反正你是所里聘的顾问,咱就是干了这事也说得过去。”
因为汉墓往往深埋于地下,所以寻找起来难度也很高,散落在乡间田野的某个地下都有可能。汉代国力又十分强盛,对于墓讲究个厚葬,往往达官贵人、王侯将相的陪葬品都是堆积如山,所以历来也是土耗子们最垂涎的目标。
有的土耗子一辈子只盼着能掏一个汉墓,因为再往上那可就是春秋战国时代。他们就是掏了,里面的家伙基本都是青铜礼器,那玩意儿吨位大弄不上来不说,就是让你弄一个青铜鼎上来,你也不敢往家里拿。为啥?因为只要跟青铜沾边的,那基本就是国宝了,这玩意一般的商人不敢收,风头太大,逮住了在那个年代基本就是杀头。
所以,他们钟爱汉墓,瓶瓶罐罐的好拿也好卖。这要是让二虎那小子知道自家村子里就有这么一宝藏,不晓得他会把眼睛瞪多大,就这屋子里的东西随便拿个两件出去,换一台桑塔纳估计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那时候的墓还有一点,就是防盗意识很强,既然里面东西多,也得防盗墓啊。也正是因为厚葬之风,后来的东汉末年三国鼎立,曹操就设立了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专门盗墓以获军资。
至少目前,他们还是安全的,超子试着推动那大门,纹丝不动,又叫上横肉脸和卓雄,三个男人合起来至少也有几百公斤的推力,那大门只是微微向后退了一点,等他们几个人换口气,那门立马又重新闭合了。
横肉脸卷起衣袖还要尝试,被超子给拦住了:“你就别费力气了,这里面八成装着自来石,除非用炸药把这门给炸了,不然你想都别想从这儿进。”
自来石的机关是这样的:首先将与之相配的墓门的门轴上下端做成球形,两扇墓门中间对缝的部位各凿出一个突起。在墓门内的地面与墓门中轴线相对的地方,凿出一个近门处浅而另一端深的槽,石槽的宽度与自来石相同。关闭墓门之前,将自来石放在石槽内,并使之一端与墓门接触。当撤出到墓门外的工匠们关闭墓门时,自来石借助本身的重量和门轴两端石球的力量,缓缓落下,慢慢降低,直到顶端与墓门上留出的槽口对接,最后墓门严丝合缝地关闭。巨大的自来石就是这样神奇地自动顶在墓门内的。
查文斌也略懂一些防盗术,对于这种机关他也是知道的,非人力不可打开,再说这里到底还是个古墓,要硬来搞破坏,将来也不好交代,便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墓室。那个墓室还没打开,据超子推测应该是个陪葬室。
“先开了那个看看,再这么耗下去,我怕里面的空气都不够了,要真不行,明天就通知所里,时间是慢了一点,但也能把这事给搞明白了。”查文斌摸着下巴说道。
超子摸着那扇砖门,量着距离,插了一句道:“对了,文斌哥,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挖坟的?好像你对这些地下的东西不感兴趣吧,不然依你看风水的能耐,去做个土耗子八成早发财了。”
查文斌转过身去看着那幅少女的壁画道:“这儿埋着的两个人,少说也有千年,却一直没有投胎轮回,根据那姑娘的说法,墓主人甚至走不出这片墓地。不巧的是我把小女给埋在这儿了。以前我老是做梦,梦到她被关在地狱深渊,昨晚上来这里招魂,却发现她被某种力量死死地禁锢住了,如果按照那姑娘的说法,我想看看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他这一番话说完,画中女子竟然飘飘然地就这样走出了墙壁站在了他们跟前,开口说道:“谢谢大哥一直惦记着,如果您能帮我家主人早日轮回,我愿投胎做牛做马来回报。”
“文斌哥,就是她,我们看见的就是她!”超子指着那个双脚没有落地的柔弱女子说道。
查文斌对超子摆摆手,说道:“你既然也现身了,能不能说说你所知道的呢?”
“我家主人生前乃是这儿的刺史,文才武略,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家中有一老夫人,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去看看皇宫是个什么样,可是年事已高,经不起舟车劳顿。主人便想了个法子,在这偏远的地方按照皇宫的样子修建了一个缩小版。等老夫人六十大寿的时候,主人带着她来了这儿,告诉她皇宫就是这样,了了老母亲的一个心愿。”
那女子说到这儿便开始伤心起来:“后来这事被他在朝中的死敌给上报了天子,以他私自修建皇宫为由,告他图谋造反。天子一怒之下,派人砍了我家主人脑袋,可是后来经过了解才知道他是以了老夫人心愿为由,便昭告天下,夸他是个孝子。可是主人那时已经人头落地,死无全尸,天子便御赐了一颗金头给他,我也便随他一起入了地。”
“金头?那天子还真大方。”超子这会儿倒也不怕她了,怪笑着说道。
卓雄不以为然地说道:“什么大方,不过是当权者的把戏,古代以孝为先,天子不过是拿着刺史的事情做了回广告罢了。”
“卓兄弟说得没错。”查文斌说道,“不过,你这么一讲,我倒是知道他不能轮回的原因了,尸首分离,魂魄不聚。那么你呢?打算在这儿躲一辈子?”
那女子哽咽道:“只要主人能够轮回,我便随他去了,只是那扇门莫说你们打不开,就连我也穿不过去,里面好像有很厉害的东西,我时常能听见主人在里面哀号,只有当我从外面拿些贡品祭拜的时候才能好点,所以才……”
“超子,这种机关确实没法破吗?”对于这种古墓里的东西,这里唯一的专家便是超子。
倘若老王在,他可能还有办法,何毅超确实是嫩了点:“除了强拆那大门之外,真的没别的办法了。还有一个就是土耗子的办法,咱从这里打个洞向下,然后穿到门那头去,可现在这么大动静,我们手上无论是装备还是时间允许吗?我的意见是如果不急的话,就索性上报所里来处理,到时候反正你还是以顾问的身份参与,不一样能弄明白吗?”
查文斌并没有同意超子的建议,因为对于他来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要做:“不行,我们没法跟一群考古工作者搞这些神鬼的事,要是传出去了,会影响他们以后的工作,再一个,就他们那种小泥铲子的发掘进度,这个汉墓还不得几年才搞得定,我已经没有时间,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了。你们几个准备一下,就按照你说的,从这儿打个洞进去,里面是神是鬼,今天查爷爷都要把它拉出来遛遛,自古最恶毒的便是在人死之后还让它不得安生,听这位姑娘所讲,这刺史想必生前也不算什么大恶之人。”
说干就干,这洞里空气几乎是不流通的,闷得很,在这种地方干活,很容易就不知不觉地因为缺氧而死去。卓雄被查文斌先派出去拿鼓风机,这玩意儿二虎家里都是现成的,他都不带用说话的,拿了就走,二虎那小子连个屁都不敢放,巴不得送走这瘟神。
拿来鼓风机,又用钢筋做了两个钩子,下头连上塑料电线,直接接在鼓风机上。这钩子呢,则直接挂在二百米外的两根民用电的电线上,这鼓风机就通上电开始往里输送新鲜空气了。
地下十米处,横肉脸正在奋力挥动着锄头,这儿都是些黄土,挖起来是一块一块的,超子就负责把这些土运送到长廊后边去堆着,卓雄则负责去板栗林子里砍一些粗壮的树干,这些东西等下要拿来打衬,因为地道是斜着成U形,万一塌了,那可就把人给埋进去了。
查文斌呢,他现在就在一旁坐着闭目养神。至于那白衣女子,虽然基本能确定是无害的,但超子总觉得瘆得慌,于是就给打发走了,其实有查文斌在,就算蹦跶出个千年老妖精估计也得给收拾了。看那地上密密麻麻地插着八面小旗子,每面旗子上各有一个字,分别是: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合计就是一八卦上的八个卦形,每根旗子下方都有一根红线,这些红线则全部汇集到了查文斌的手上,系在他右手中指的第一个关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