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
田文芳走后,许诺的生活又回到从前的忙乱。好在佳佳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只要准时接送就行。
接送佳佳的任务都落在了方群的身上,他倒也没有抱怨,只是自田文芳走后,他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对许诺,似乎也提不起热情。
可是方群就出这一次差,她还忘了接佳佳,许诺心里暗自自责: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
许诺赶到老师家中,佳佳已经睡熟了。她跟小裴老师又道歉又道谢,把佳佳放进车里,开车回家。
回家做饭也晚了,许诺想起好久没有吃过老杨家的牛肉面,索性去吃了再回家。
她绕了一条平时不常走的路,到西城大道口,恰好遇上红灯,停车等待的时候,许诺无聊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忽然,她的目光被对面的路口的两个人吸引了。
俩人亲密地拉着手,女孩儿似乎在撒娇,不肯走,男人捏捏女孩儿的鼻子,弯腰弓身,女孩儿轻巧地一跃而上,舒舒服服地趴在男人的背上……
许诺使劲眨了眨眼睛,她当然没有看错,那两个人,正是方群和田文芳。
她真是和他们有缘啊,每次都正好撞见。
可是,方群,他不是出差去广州了吗?他刚才不是还气急败坏地埋怨自己没有去接佳佳吗?怎么这一会儿时间,他就突然冒出来了?他会大变活人,还是会时空转换?
而且,他竟然,和田文芳在一起!!!
许诺的脑袋几乎要炸了。
绿灯亮了,许诺木呆呆的,后面的车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她充耳不闻。眼睛跟随着他们,直到他们拐进路边的一个小胡同。
许诺把头靠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几乎都虚脱了。后面的司机来敲她的车窗:“哎,你走不走啊,别挡道!后面都急着走呢!”她这才醒过来,把车开到路旁停下来。
这一刻,许诺才发现其实自己没有想像中那么强大。她那么脆弱,甚至不敢跟过去看,怕真相会让自己崩溃。她宁愿相信那只是一个和方群相像的人,宁愿相信方群真的在广州出差。
可她又忍不住想,难道田文芳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他们经常约会吗?自己到底哪一点败给了她?方群,她爱的男人,居然为一个保姆,背叛了她。
许诺的心,支离破碎。一万种纷乱的猜测,生生地把她的心扯成一片一片。是啊,她真是很傻很天真,以为遣走了田文芳,就万事大吉了。藕断了丝还连呢,何况是两颗已经情愫暗生的心?
田文芳走了,方群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带走了。那个被田文芳撑得圆润生动的家,再次成了死气沉沉的冰窖。只是,他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挑剔,乱或不乱,脏或不脏,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突然接到田文芳的电话。一听到她生动的声音,方群就觉得自己就像一尾扔在岸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鱼,忽然又被冲进了海水里,活蹦乱跳起来。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他方哥,甚至没有一句问候,是的,没有前奏,直截了当:“我想你!想得发疯!我想忘掉你的,我试过,不行……”她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方群的心,像猫抓一样,又痒又疼,那是一种酷刑,却又无比甜蜜的酷刑。3个月零18天,他不知道自己在心底里暗暗计算着田文芳离开的日子,他像是每天都在等着她的电话,现在,她终于来了。
方群觉得自己不会讲话了,只会呼哧呼哧地喘气。费了好大劲,才发出声音来:“告诉我,你在哪儿?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们单位后面租了一间小房子,每天趁你上班的时候,偷偷看你一眼……”
田文芳的声音,柔若无骨,滑溜溜地钻进方群的心里,攫住他,喘不过气。他的心,荡了一个秋千,又荡了一个秋千,不知道荡到哪里去了。
他浑身着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撞击,呐喊,厮杀,几乎挣破身体。
等不及下班了,他跑去请了假,说头疼。何止是头疼,他的头他的心,早不是自己的了。路上,他又给许诺打了电话,谎称自己出差,让她记得去接佳佳。
路过一家蛋糕店,他跑去买了芝士蛋糕,他记得佳佳生日的时候,买的就是这个味道的蛋糕,她很喜欢。
他又跑去买了花,白色的马蹄莲,他觉得,这样的饱满和纯净,正衬她。
他就那样疯狂而懵懂地,找到了她租的房子。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悄无声息地开了,一双手伸出来,把他拉了进去。一个香润柔软的胴体扑过来,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他的身子。方群的心尖肝尖都酥了,蛋糕和花落在身后,他要疯了。
好吧,就疯了吧。方群的嘴唇雨点一样落在她的细白的脸上,黑密的睫毛上,单薄的眼皮上,浓密的头发上,娇嫩的唇上……他那么矛盾,一会儿急切地想把她揉碎了,一会儿又想停下慢慢品尝好滋味;他舍不得发力,怕自己的莽撞伤着她,又本能地想把所有的力气都使上。他吻一下,停一下,不知道是该看着她,还是该吻她。
他把她的纽扣解开,一对小巧挺拔的乳房,羞怯而骄傲地迎接他的目光。他忙坏了,不知道该怎样宠爱它们才好。吻了这个,害怕冷落了那个,亲了那个,又怕忽略了这个。他把它们握在掌心里,仿佛握了一对小鸽子,鸽子嘴在轻轻地啄他的手心,一下,又一下……啄得他麻酥酥的。
田文芳浑身瘫软,她闭着眼睛,任由方群疯狂地亲吻和撕咬,心里的快乐一浪一浪地涌上来,惊涛拍岸。她像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娇羞而狂野地,绽放在方群的身下。
结束时他们全身都湿透了。田文芳吻着方群的下巴,红着脸问:“我,好吗?”
方群把头埋在田文芳的头发里,贪婪地闻着她的发香,喃喃地答:“好,真好。”
隔一会儿,他又像个害羞的大男孩儿,悄声跟她说:“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不行了……跟她在一起,我一直,都不会硬……”
田文芳温柔地扳过他的脸,笑红了脸,咬着他的耳垂,娇嗔地骂:“傻瓜,你这个傻瓜!你怎么舍得让我离开?”
是的,他怎么舍得让她离开,她不知道,其实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走了,他只剩下一个空壳在那个家里。
他们纠缠了整整一个下午,一浪接着一浪,直到精疲力竭。
那天晚上许诺没有回家,她在外面游荡到12点,才失魂落魄地去敲景萱的门。
开门的段越被吓了一跳,许诺抱着熟睡的佳佳,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眼角的泪迹未干。这个平日骄傲自负的女人,出现在人前时,总是妆容精致,衣着光鲜。这会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紧跟出来的景萱,也被许诺的模样惊呆了。许诺泪水长流,瘫坐在地板上,嘴里有气无力地呜咽着说:“景萱,他上了田文芳的床,原来他只想要一个保姆,他只想要一个保姆……我怎么做都没用,没用……我不想回那个家,那里处处都有他们的气息,我不想回去。我没地方可去……”
段越赶紧接过佳佳,放在床上,又拿了条毛巾递给她。
景萱惊呆了,方群和田文芳搞在一起了?这么俗套的故事,为什么却一次又一次地上演?她的心揪成了一团,连方群那样安稳老实的男人,也会出轨。这世界真是乱了套了。
她握了握许诺的手,转身冲了杯热咖啡给她。许诺接过咖啡,燃着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把长发往后面拢了拢,冷笑道:“景萱,知道吗?我从18岁就开始交男朋友,交过的男人起码有一打还多,没有我搞不定的男人。从别人手里夺的,也不是没有。他妈的我真没想到,还有人能从我手里抢男人。我就是引狼入室自作自受啊!”
“他们公开在一起了?”
“没有,方群骗我的说,他去广州出差,但我亲眼看见,他和那个小妖精在一起。景萱,我真不明白,你说,论长相,论能力,论气质,我哪点比不上她?可他居然宁愿去要一个保姆!”
“可能是,你,有点强势,男人不都喜欢温柔些的女人嘛。”景萱字斟句酌,怕哪句说得不恰当,又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狗屁,我今天才看明白,说到底,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主。可怜的是女人,我们都以为自己的这个男人会和别人的不一样,其实,他妈的都一样,谁也不比谁好多少!”受了刺激的许诺,情绪失控,满心悲愤倾泻而出,只顾自己一吐为快,忽略了身边还有段越这个男人。
段越在旁边听得浑身不自在,问许诺:“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下碗面。”转身去了厨房。
许诺感激地看着段越,也觉出自己的话有点过火,又拉了回来:“当然你们家段越不一样,现在像段越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景萱,你可得看紧了。”
景萱看着她,可气又可乐。
段越下了碗青菜鸡蛋面,许诺奔走了一晚上,也着实又累又饿,吃了面,到书房里揽着佳佳睡了。
段越和景萱倒睡不着了。
景萱感叹:“你说,连方群那样的男人都会出轨,你们男人可真是越来越靠不住了。”
段越乐了:“男人当然靠不住,你没听小品里说吗?男人靠得住,老母猪都会上树。”
景萱上前又揪耳朵又撕段越的嘴:“你再说一遍!”
“我的傻大姐,我还没说完呢,我这棵大树是例外,你就放心靠吧,保证不歪不倒不跑,一辈子做你忠诚的卫士!”段越耍贫。
“不过话说回来,就许诺那个性,一般男人还真受不了。太强硬,自以为是,无理强占三分,你看把方群给欺负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换我,怕是也难忍受得了她。田文芳虽然不及许诺漂亮有本事,但温柔,体贴,小鸟依人的,让男人心里有保护欲。说实在的,男人在外面挺累的了,回来再对着许诺这样强横的女人,早晚得崩溃。方群为什么喜欢田文芳,还不是图个心里舒服,痛快?”
景萱没想到段越竟有这么多的感慨,是啊,每一段出轨的感情都有它出轨的理由,可惜的是,许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方群身上,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可是段越这样说自己的女友,景萱还是不乐意,她撅起嘴:“照你这样说,方群不出轨倒奇怪了。你这是什么道理?”
“反正,他们俩性格不配,就是没有田文芳,也会有李文芳陈文芳,早晚得分。唉,这各人有各人的命,咱也管不了那么多。睡吧宝贝,困了。”段越睡意袭来,手搭在景萱身上,很快便睡熟了。
景萱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无法入眠。她自己有过一次算不上婚姻的婚姻,阿弥姐离异多年,江若禅也是二婚,现在,眼看着许诺也要加入到这个离婚军团里来了。难怪这离婚率居高不下。可是,如果你不幸走入了一段不错误的婚姻,死拖着不肯离婚,又怎么会遇见下一个幸福?就像她和江若禅,新的婚姻,虽然历经许多波折,但终究不是给她们各自更完美的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