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姝良望了望方荷。
她深知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多的地方嘴就极碎,她们恨不得能把别人家的丑事打探个底朝天来自娱自乐一番。
而今,老太太拿手串竟然拿了这么久,若再不去,恐怕会成为她们以后见面议论的谈资了。
“嗯······嗯。”
老太太望着侯姝良点了点头。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老太太还是颇为在意这层窗户纸,她是极在意侯家声誉的。尽管心里不舒服但是面子上还是要顾及的。
大太太抬眉飞睃了侯姝良一眼。
侯姝良只恭顺的看着老太太。她虽感到大太太迅速的眼神正火火的飞了她一眼,但面上仍旧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只望着老太太。
大太太到底是老太太的媳妇,尽管她也想告诫老太太,为了侯家的声誉,您老就赶紧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去看戏吧!但是若此话她说了出来,她不敢肯定会不会让老太太心里有疙瘩,媳妇竟敢管起婆婆来了。
而侯姝良此刻却解了围,她以孙女的身份说出口,在老太太眼里就是不一样的。
再者此话在老太太耳里听来即便是错,也是童言无忌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老太太就来到了春晖亭。大太太、侯姝良等人恭顺的跟在后面。
方太太见老太太来了,早已笑盈盈的起身迎了上来。
“老寿星,今儿这上好的位子是特意为您留的。您看看合不合眼?”
昔年,方太太和老太太经常一块听戏,她是知道老太太有挑位子的嗜好,便按着她的喜好留了一个正中偏右的位子。这个位子可把戏台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老太太因刚才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又加之昏厥,心里并没有真正的缓过劲来,只应和着点了头“嗯”了一声。
大太太忙笑道:“方太太挑的位子是最合母亲意的,早年就听母亲常夸你细心又周到的呢!”
众人面前,方太太只掩着袖笑了笑。
大太太一行人各自在老太太旁边快速的坐了下来。
二太太望着大太太漫不经心的坐下,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诬陷翠萍弄坏了老太太的佛珠手串之事并未有完美落幕,现在翠萍被大太太被关了柴房,眼看就成功的计划就这样出了岔子她却无计可施。而这会就连个戏班子也来捣乱。
她看着台子上妆扮好的场景,心里乱糟糟的。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若真有乔兰,若再真被二爷撞见,那么她十年前逼迫乔兰写下的绝笔书就会被识破了。到时候二爷对她,只会更加冷淡了。
二太太手心里沁出了汗水,紧紧绞着帕子。此刻,她只希望桂枝能托住二爷。
侯姝良也胡乱的摆弄着帕子。
她前世就对昆曲不感兴趣,今生依然如此。只是碍着大家的面子,少不得要坐一会,戏还没开始她总不能随性走掉。
她正想着翠萍的事情。
那串佛珠手串是老太太最宝贝的,那是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专门为老太太订制的,老太太一直视若珍宝。现如今竟然断了,断在翠萍手里。翠萍是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而据她前世的记忆,有个叫翠湘的丫鬟顶替了翠萍的位子,后来卷走了老太太的陪嫁。
侯姝良的手握了握,作为侯门女,她绝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侯姝良又想到了翠萍和醉梅轩后的柴房。
大太太做事真的是要得到利益最大化的,手串断裂之事想必她也觉得蹊跷,特别是二太太要急于置翠萍于死地。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也说不准,而翠萍就是唯一且最有力的的线索。大太太定会有所警惕的,醉梅轩后的柴房是个不错的地方,人烟稀少且利于看管,翠萍应该暂无性命之忧。
只是,看今日的情形,翠萍的命能否保住还很难说。侯姝良深吸了一口气,翠萍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且到底是帮过她的,她不能见死不救。
可该如何保住翠萍?
侯姝良正望着戏台子想着,忽觉正被人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
她拿起帕子咳了一声,同时用余光飞快的瞥了眼盯着她的目光。
二姨娘?!
侯姝良知道二姨娘看人入神的时候,就是直直的盯着,今儿没成想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倒是不自在的很。况且她有什么事能值得二姨娘这样入神的望着?侯姝良只觉得头皮被盯的一阵发麻。
她径直放下帕子,索性望向二姨娘,微笑。
二姨娘忙回过神来。
她是想的入神了。
她正思索着该不该自己去抓三姨娘的奸还是借着侯姝良的眼和口去抓奸。
此时的她,只知道她恨极了三姨娘平日里那副张狂样子,更甚她一想到三姨娘那副瞧不起她的亲生女儿侯姝竹的样子就恨的牙根痒痒,现如今侯姝竹早已被传言煞气太重,克夫克亲的定论想必也是那个蛇蝎三姨娘造的谣。
想到这,她恨不得现在就抓住裸着的那个蛇蝎妖妇暴打一顿。
二姨娘跺跺脚,狠狠的白了一眼焦急的三姨娘。
心里像解了大气道:“瞧那张俊脸,猴急成什么样了。哼,今儿个也让我抓个现行。抓奸成双,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再说我的竹儿。”
二姨娘眼珠一转,又改了主意。
由她出面到不若借着侯姝良的眼和口说出来的好。孩子的话大家都会信的,况且孩子看到这样的情景定会吓的大哭起来,侯姝良一大哭定会引来一众人的围观,到时候三姨娘真真的是百口莫辩,再无半点颜面。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二姨娘挑了挑鬓边的一丝发,挑着嘴角和眼角瞧了眼三姨娘。
等着浸猪笼吧!
三姨娘一向是个爱打扮的,此时,她正端坐在凳子上,只看背影就觉得如娇艳无比的鲜花般名艳照人了。她粉白的面上一双柳叶眉紧蹙着,似乎在焦急的等待,手里拿着一面镶花描金的小镜子,时不时的要照一照已经相当精致的妆容。
坐在旁边的侯姝菊看到三姨娘极其不安的样子,悄声道:“三姨娘,你今天是怎么了?”
三姨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紧张,被侯姝菊一问,才赶忙回过神来,勉强的笑了笑,又悄悄的收起了那枚华丽的描金镜子。
她尽量装着镇静的望了望大太太和众人。还好,她们都各自讲着各自的事情,并没有人在意她。
她轻抚了抚发髻又挺直了腰杆。
一声震彻心扉的锣鼓声报幕后,大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