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18(周一)
12月5日(周六)
波音737在湛蓝明净的高空中静静地翱翔,飞往宁波。机翼下方,白雪般的云朵连绵无际,在绚丽的阳光映射下,宛如滔滔大海。那高耸的云团、细绵的云丝,像海岛、海流……我微合有些倦困的双眼,似乎又回到勾我魂魄的千岛湖垂钓梦境,似乎又跳入舟山群岛海钓的画卷。
上周去德清县参加了一个会议,会上组织去千岛湖游览;这周又到浙江出差,利用周末,我们准备先去宁波舟山考察一下。
美丽的浙江!一个浩瀚的千岛湖泊已让我无法从梦中醒来,还需又一个传奇的舟山群岛给我垂钓的醉迷再添几分酩酊吗?
舟山群岛,是祖国海域中第一大群岛。我遐想中的那一千三百九十座岛屿,四面环海,风光旖旎,座座都是钓鱼人的天堂。最重要的是,她在东海怀抱,东海是我唯一没有去过的祖国的内海。
舟山群岛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每当我拿到订阅的垂钓杂志时,翻一翻,只要有舟山海钓的文章和图片,都要反复地翻看;在家里开通的《四海钓鱼》电视频道中,只要在播舟山海钓(哪怕是反复的重播)的节目时,我都要放下手里的任何事,先从心里去加入那里的垂钓……宁波海钓俱乐部一队、二队,上海海钓协会,北京海钓人,青岛、大连、河北等,数不清有多少虽然尚未谋面,却早已熟悉的海钓人的面孔留在我的脑中。
晚上,我们将住在宁波。
我们原先计划,明天一早去普陀山,后天早起从普陀山出发去杭州开始工作调研。但我建议,对原来的计划进行一下调整:增加了两个岛,压缩在普陀的时间。
不管我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的建议得到了同事们的欣然同意。
晚上在宁波市城隍庙小吃城的那顿晚餐,我吃得最多,吃得最香。
12月6日(周日)上午
早上6点30分,我们乘一辆面包车出发了。第一站是坐落在舟山本岛上拥有六百年历史的沈家门渔港。
我们的汽车在白峰码头开进通往舟山本岛的渡轮船舱。同事们在客舱吃早餐,我却急忙登上甲板,去看看这第一面的东海。
我有些疑惑。这哪里是海,码头这侧裸露出的岩石和泥滩,与对面起伏的岛屿形成一条狭长的水道,翻滚的水流中泛着黄澄澄的泥沙,这海湾更像我们家乡暴雨后的那条黄河。
这可能是海的涨潮?我问着自己。
下了轮渡后,我们的车穿过沈家门镇,到了那著名的渔港。
那古老的渔港确实喧闹。船舟云集,桅樯成林,大有千帆竞发之势。车停下,同事们即刻投入到拍照留影的热烈气氛中。
我伫立码头边,诧异了!
这就是我期盼的东海?
这就是我向往的舟山岛?
缓缓的水流中泛起的泥沙显得更黄,水面还漂着一些秽物与白沫向西流去。
二十里港湾和对面的鲁家峙、马峙两座很长的岛屿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大小岛屿,好像将这海流汇成了长江。
不对,长江的水比这里的海水要蓝要绿,即使是家乡的黄河在平日里也要比这里的海水清澈。
海面狭窄,波澜不惊,上空没一只飞的鸥鸟。
我更感觉到,这里还少了许多我所熟悉的那海水腥咸的气息。
我几乎要质问,这真的是海吗?
虽然我已置身舟山本岛,但我对它知之甚少。
长江、钱塘江和甬江,这三条江流从舟山这带海域汇集入海,还有无数条河流溪水以及群山岛屿的雨水流入海中。
难道这就是除潮汐之外形成海流的原因?
是这里海风不够腥咸的理由?
这混沌的水中能否有我垂钓之鱼?
眼前,一列一列方阵式地排列着、停泊着成百上千艘的机动渔轮、古老帆船、游艇快艇、登礁小船和小舟舢板;高高矮矮的桅樯,密林般地竖立着,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桅灯,大轮小舟穿梭其间。
海流在舟船方阵间缓缓穿过。
我试图在浑浊的海流中搜索出更多的信息。我反复叩问着自己:
那海水中泛起的黄沙和漂浮的白沫,是那些汇集入海的江流与百川带来沿途人间的尘寰和秽物?
早以前,这里的海水也是这样混沌?
我抬起头来思索。对面岛山上空的强烈阳光,扑朔迷离地洒在海面,泛起银灰色的粼光;洒向云集的船舟桅帆,勾勒出让人遐想的画面。
突然间,我好像看到,六百年前,在这片古老的渔村里军民戍海卫国,刀光剑影的海烽狼烟,在这些名垂千古的御敌抗倭的海防水军营中飘扬的旗幡。
我突然间好像又听到,六百年前,从这片连绵的水寨中传出铿锵回荡的金鼓号令,在这岛屿间海面上先辈们惨烈抗倭的杀敌呐喊声。
我肃然了!
12月6日(周日)午饭后
12点多,就吃完了午饭。
面包车驶上横贯舟山本岛与朱家尖岛屿的海峡大桥。我们第二站是朱家尖岛屿的大青山景区。
被誉称为“碧海金沙”的朱家尖,是舟山群岛一千三百九十座岛屿中的第五大海岛。
我淡然欣赏那闻名遐迩的沙雕、沿途的南国风光、树木丛林。我揣测着,这座被誉为“国家海岛生态公园”的岛屿和海水到底又该怎么样?
汽车驶过普陀机场,我感觉淡灰色的天空泛出了蓝色,蓝天上飘浮着白云。
呈现眼前的海面也有些绿蓝。
景色愈来愈好看。
我们的汽车在大青山的一道山湾处停了下来。同事们又急忙摆着姿势选着美丽的海景留影。
虽然这里的空气很新鲜,海面也开阔了些,但还是被周围的山和不远的一座座平缓的岛包围着。这海,更像一汪偌大的湖泊。
海风微微拂着水面,轻波上穿梭着几艘大渔轮,泛着几叶小扁舟。对面的天空眩目,通过相机取景框,逆着光线,我从脚下狭长的海湾,摇向远处宽阔的海面、再一直伸向对面的岛屿和海天间的舟船,构图聚焦,眼球里清晰现出一幅银灰色的画面。
这画面,透着女性线条的柔美和素女窈窕的百媚,流淌着诗的句符。
同事们激情大发,兴致盎然。
继续沿着临海观景的山路慢慢行驶。
景色更加好看。
空旷的景区几乎没有其他的游人,一路上同事们的欢笑声,给尚待正式开放的大青山景区添上新鲜的人气。
大青山东部千步金沙滩,依偎在岛屿千米多阔的胸怀间,沙滩两端伸入海面的岛山与海面中连绵起伏的岛群,成弧线形,宛如两条舒展开的长长臂膀,拥抱着大海。
阳光撒向宽广平阔的沙滩,光和沙揉在一起,犹如一片金沙布地。
我的同事们像孩子般欢呼雀跃地冲向沙滩,嬉闹着,拍照着,陶醉着。恬淡小憩间,有的捧起细纯的柔沙,让沙像水一般从手指缝缓缓流出,撩起一幅美丽的沙瀑;有的跃然波涌,让卷来的雪白的浪花打湿鞋边,踩着柔软的细沙滩悠然漫步。
我沉浸着。在沙滩两端植被茂密却平缓的岛山和海面凸起的小岛中,想寻觅一处适于垂钓的陡峭些的礁岛和岩堆。
似乎有些徒然。
一切显得虽然和谐,但却平淡。
想要垂钓的鱼不会在平缓的沙滩附近游弋,也不会聚集在形不成激流的岛边。
这里只是男人女人休闲的乐园。
浅绿色的海水被轻风吹起漾波,顶着一排排白色的浪花有节奏地向沙滩涌来。
我又仔细地研究起这平波细涌。
我原来以为,任何一处的海都有多样的个性。在这里的海,我却看不到张扬的一面。
人们在海滩边留下脚印和弃物。波涌静静卷来,将海水中已经淘洗干净的细沙悄悄留下,默默地把脚印轻轻地抹平。然后,波涌又卷走弄脏了的沙和留下的秽物,重新把洗净了的沙送回海滩,把秽物永远留在不见天日的海底让它腐烂。
海岛脚下临海的海蚀岩,就是这样被平淡的海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刷洗得如此洁净。
我又想起沈家门的港湾漩着黄沙白沫污秽的海流。
大海,在淘洗着人世间!
渴望垂钓的心境平静了许多,少了遗憾,多了淡然。
什么时候开始起潮了?海面的波涌大了。
远处海面那一弧线形连绵起伏的小岛礁岩低了。
小岛礁岩离我们渐渐远了。
我想,落潮时分,它们定会重新高高竖立,再向我们走来。
12月6日(周日)下午3点多钟
面包车留在朱家尖。
乘快艇十几分钟就到了第三个岛屿——著名的“海天佛国”普陀山。
踏上这清净之地的岛屿,即刻感到心境淡定。
从普济寺沐浴身心离开,去敬拜心中神圣的观音。
拾级而上,途径紫竹林,登高放眼。黄昏降临时,夕阳沉浮在海平面上,染得莲花洋面金波粼粼,托起对面的洛伽山岛,那岛峰形似观音佛侧身岛床小憩。
迎着暮日余晖,沿着卵石铺出的曲径,金灿辉煌的观音佛像高耸眼前。
佛的光辉罩着我的凡身,我肃穆景仰着佛,双手合十,虔诚地承接着佛赐我的慈善、包容。佛含笑端详着我,我耳中聆听着佛教诲我的袅袅梵音。
拜毕观世音菩萨,顿感轻松。梵音涤净了我的凡心。
缺憾些的圆月橙黄,还明朗。
农历二十,还在大潮渔汛期。
我们夜宿的宾馆,离龙岗山上耸立的南海观音佛像不远。
12月7日(周一)早上
清晨,我和同事们到宾馆前的海滩去散散步,然后就准备乘通行车去普陀岛码头乘快艇离开。
天色有些阴蒙,开始还有些细细的雨丝。
上一次的潮水退后,袒露出数百米宽的胶泥质的海滩。远处一两个早起的人在拾海,来往的船只从对面岛前狭窄的海面穿来驶往。
我们将结束舟山之行。我默默注视着龙岗山顶上面南观海的观音铜像高大的背影,不免血脉贲张、心潮难平。
我极想再攀上龙岗山的高处,向东南的海洋楚目望,哪怕能看一眼东极岛、白沙岛,能看一眼海钓人朦胧的影子。
……
天色虽还阴蒙,但空气却新鲜甜润,恬静的海滩仍诱惑着更多早起的游人。
女人在这微波粼粼的海的背影中,漫步在细柔的沙滩上,迎着轻漾的海风,姗姗向你走来。
海钓人在那汹涌澎湃的洋中,脚踏滔滔巨浪,居临远处陡峭的礁群搏击涛涌,浑然离你而去。
我真想离队留下,再去探探远处的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