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爸大闹过娱乐城以后,公司的内保、外保以及小姐,甚至管理,都对我另眼相看,不知是因为滔哥的问题还是因为我有一个军装父亲和武装部长做后盾,反正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好像我与我爸一样身上有一把随时取人性命的进口手枪。
滔哥自那天以后,对我好得不得了,带着我去广州买了许多我不知名的名贵服装和化妆品。他还带我进过地下室的另一个房间,那儿果然如我所料是内保藏身的地方。他们那个房间还有一个出入口,入口就是那垃圾收费站里。对于这里的一切布置我基本了如指掌,唯一两点就是我不知道暗门的密码,没有第一道门的磁卡。我相信靠我的努力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在我爸大闹娱乐城的第二天晚上下班后,滔哥要海豹来传话说带我回长洲住。
那天晚上,我们到达渡口的时候,时间将近一点钟。渡口的大灯已经关闭,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孤独地立在江岸边。当滔哥拥着我刚刚进入已经下班开闸的进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孙旭良从登船口向我们这边走来。他还是穿着一身在街边买来的低劣运动衣服,腰上圈了一个小挂包,脚上趿着一双人字拖鞋。我想他准是刚刚收船准备回家吧。
不知为什么,我当时很害怕看见他,我连忙将头尽量靠近滔哥的臂弯,希望孙旭良不会看清我。当我们与孙旭良擦肩而过的时候,孙旭良与滔哥还有海豹、刘七都停止了脚步。我想:完蛋了!他肯定是看清了我。我不敢面对他,把头放得很低很低,恨不得整个身子都缩进滔哥的胸怀里。
“少爷!”我突然听到海豹叫了一声。
我听见滔哥叫了一声“旭良!”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听错了?“旭良”?“少爷”?我突然抬起头朝孙旭良望去。我看见孙旭良正死盯着滔哥,而滔哥也死命地望着孙旭良。怎么回事?他们认识?
我的蓦然抬头突然惊动了孙旭良,他蓦地把目光转向我,眼神变得十分奇怪,他朝我走了一步却又猛地止了步,他咬着牙说了一个“你……”字,却又不知为什么慢慢低下了头。
滔哥可能发现了他的眼神不对劲,滔哥低头问我:“你认识他?”
“我买过他的豆浆,坐过他的船。”我小声回答滔哥。
“什么?豆浆?船?”滔哥好像听不懂我的话,他把反问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少爷!你为什么要作贱自己?”海豹按着孙旭良的肩问。
什么?他孙旭良是少爷?谁的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滔哥叫我在旁边等他一会,我就在离他们一丈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们,我听到滔哥说:“旭良!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你知道我到处找你吗?”
孙旭良好像对滔哥很反感,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了往日的胆怯,“找我?找我做什么?妈妈一辈子都在等你,可你对她一点情份也不讲。”
我终于明白孙旭良就是滔哥的儿子。
“那是她自找的,我叫她跟我过香港,她倒好,不跟我走也就算了,竟然还叫人来拉我,她对我讲过情吗?”看样子滔哥对她老婆当年举报他一直耿耿于怀。
“你自己做错事,还好意思怪妈妈。”
“好啦好啦!我不和你说这些,你跟我回香港去。”滔哥可能不想跟他儿子再争执,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回身去对孙旭良说:“你住哪?”
“我和妈住在一起,她现在很需要我照顾她,我不会跟你走的。”那是孙旭良的声音。
滔哥沉默了一会,很快他又说:“是不是她的腿还没好?最多我出钱给她医,你跟我回香港去。”
“妈妈不会要你的施舍,我也可以养活她。”看不出孙旭良还挺执拗。
“唉——呀!不知是不是我前世欠你的,天生就要和我作对。”他说着突然又叫起了海豹。
海豹连忙应着走过去。
“给个电话号码给他,等他想通了再来找我。”海豹应着掏出纸笔写了几下,接着,把写了字的纸交给了孙旭良。我以为孙旭良不会接他的电话号码纸,然而孙旭良却出人意料地接了过去。
滔哥对孙旭良说:“我过几天才回香港,你要是想通了就打电话给海豹叔。”
孙旭良没有说话,因为灯光太暗,我又离他有一定的距离,我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小叶!过来!”滔哥突然叫我。我闪闪缩缩地低头走了过去。
滔哥把我拉了过去,他扶着我的肩,兴高采烈地对孙旭良说:“儿子!她将是你的新妈!”
我以为孙旭良会大叫起来,然而他出奇的安静,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对他爸说:“爸!恭喜你又找了一个新宠。”
“儿子!什么话呢?”滔哥的话里明显带着责备,他接着又说:“爸准备迎娶她,你看!戒指我都帮她戴好了!”滔哥说完,把我戴戒指的手拿起来亮给孙旭良看。孙旭良望着我的手略略愣了愣神,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接着他对他爸说:“我要回家了!妈妈还在家等我。”
他说完,也不管滔哥同不同意,转过身就走,他头也不回地走呀走,滔哥叫他他也没有停一下步,我望着孙旭良孤单的背影,无缘无故的有种失落的感觉。
“哎——呀!我这个儿子呀!和她老母一样是个死脑筋。”滔哥的话不知是对谁说,他说完拉起我就走,“小叶!先别管他。明天我带你去射击场练练枪法,看看你的枪法怎么样。”
我甩了甩头,先把孙旭良给忘了,我随着他一边走一边说:“不用看,百发百中!”
“牛了你!”“嘿嘿嘿……”
我和他说笑着,很快就到了汽艇停放的地方。
那晚回到黄船宾馆,我以为滔哥会马上睡觉。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带着海豹外出了,只留下我和刘七呆在宾馆里。
我在房间坐了大约二十分钟,我以为与我一墙相隔的刘七睡觉了,我想出去碰碰运气,看看可不可以遇见肖健。然而,刘七好像有千里眼顺风耳,当我刚把我房间的门打开,他马上也打开了他的房门,并迅速迎了出来,“大嫂!你有事吗?”
我连忙站住脚步,回答他:“没事!我想看看滔哥回来没有。”
刘七立在门边毕恭毕敬地回答我:“大嫂!要不你先睡吧!滔哥没那么快回来的。”
我嘟着小嘴说:“去哪了嘛?已经很晚了。也不想想人家担心他。”
我说完扭着身子转回了房间。我坐立不安,一心想出去走走。后来我灵机一动,跑到洗手间洗了一个澡,我穿了一件吊带的低胸丝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半透明的蕾丝小睡袍,我在镜中将我的头发理顺好,并喷了少许CD香水,我尽量把我的半个胸围裸露在外面。我吸着拖鞋,再次打开了我的房间门。
刘七还是像刚才一样迅速地打开了他的房门,并适时地把我挡在他的门前。
“大嫂!又出来等大哥呀!”他说完眼睛盯着我的上围看了几秒,他那如混血儿一样的脸抽动了一下,我背靠墙壁双手放在身后,使走廊幽黄的灯光可以直接投射到我的胸部,我扬起脸,用最妩媚的姿态面对他,我说:“我睡不着,不如你陪我散散步吧。”
刘七望着我的脸愣了愣,接着他说:“大嫂!外面冷,你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我扯着我的睡衣转了一个圈,我望着走廊顶上的灯光,说:“哎——呀!滔哥怎么去那么久嘛,不如我换件衣服,你带我去找他。”
刘七低着头说:“不行!大哥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做事。”
“做什么那么神秘嘛?”我望着刘七说完,他低着头没有回答我,我又说:“不如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说我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刘七望了望我,最后还是拿出了他的手机,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后把手机递给了我,他小声对我说“滔哥嗳!”
我尖着嗓门撒娇道:“老——公!你怎么还不回来嘛,我睡不着嘢。”
滔哥说:“老婆!乖!你先睡,老公还要一会才回来。”
我跺着脚叫:“不行!老公你得快点回来!我想你!”
滔哥在电话不停地哄我,要我先睡觉。我依然不依不饶地叫:“我不干!我要你快点回来,没有你睡我身边我睡不着。”
我正说得起劲的时候,与我面对面的房间突然开了门,那房间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来。“喂!半夜三更地在走廊里卖春呀,还要不要人睡了?”
我正愁没处发火呢,我把电话一下抛给了刘七,我跳到那女人面前大声责问她:“八婆!你说谁卖春来着?”
“哟!说一下还发火呢?不说你还说谁呢?恼羞成怒了不是?还想打我是不?”那女人尖着嗓门说着,一副想找人打架的样子,我气哄哄地伸手在她胸口推了一下,她一个趔趄,摸着前胸朝她刚才出来的门倒去。
眼看着她就要跌倒在地,那房里突然伸出一双手扶住了她,我没有看见房间里的人,只听那人说:“哎呀!老婆!吵什么嘛!半夜三更的干什么呢?回去睡觉!睡觉!”
那女人骂骂咧咧地被里面的人拉了进去,接着,我便听到了“砰”一声关门的声音。
我在心里偷偷笑了,肖健!你个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