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哥说完,对黑猫他们使了个眼色,黑猫迅速让开了一条道。滔哥的两个保镖也移开了挡在楼梯口的身子。唯有武装部长不甘心地望着我像失了魂,他喃喃说道:“这个娃!是不是想气死我!”
大强一把冲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我冷漠地望着他拉我的那只手,我落地有声地说道:“放——开——我!”他像被蛇咬了似的猛地放开了捉我的手。
我正要随黑猫他们走的时候,豹子从人堆中挤进来直接靠近了黑猫,他把黑猫的身子拉低后,在他耳边说了一顿悄悄话。我看见黑猫听他说完后,突然一把扯住了豹子的衣服,看样子黑猫很是生气,他压低声音沉声道:“怎么搞的?”他的声音虽小还是让我听到了。
“黑哥,真不是兄弟们做的,是那臭婆娘自己弄的。”我听见了豹子压低嗓门的辩解声。
黑猫对滔哥递了个眼色,然后带着那批内保匆匆朝五楼走,我紧着他们跟了上去。我发现滔哥偷偷伸出手拉了一下我的手之后,与他那两个保镖退了出去。同时我还发现,曾唯开过来拉起了部长的手,部长与大强一步一回头的随他而去。
红毛已经被送往医院,大厅很快恢复了平静,台上有个小姐与一个男顾客扯着嗓门正在唱着许志安与张柏芝的《要爱便爱》。
当我爬上五楼,我看见天井上空灰暗一片,一阵阵潮湿的风从天井上空转进来,我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升起,使我有一种既恶心又想头晕的感觉,我突然踉跄了几步。借着保安室前强烈的白炽电灯光,我看见江瑜的睡房前围了好几个人,我知道一定是江瑜出事了,我心慌意乱连脚步也有些虚浮,我想奔跑却又使不出力气来,我尽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朝前跑,却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我用一只手支地另一只手抓住了旁边的一块水泥洗衣板想尽快爬起身来,然而一种粘糊糊的东西沾满了我的两个手掌,同时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再次冲击着我的鼻子,我举起手掌放在眼前一看,我的妈呀!那是新鲜还没凝固的血,我大叫了一声“啊——”接着,我迅速爬起身,不顾一切地朝江瑜的房间冲去。
门口站着的那几个男人,看见我像无头苍蝇一样撞了过去,他们迅速跳了开来,我扶着门框朝江瑜的房中一看,我的天啦!江瑜全身血污倒在地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被湿透了的头发全部遮住了,她的满头青丝已经被血全部浸染,一个多小时前我看见她穿着的白纱裙已经脏污不堪,红的、黑的、重叠在一起。我靠着门框滑了下去,我的同学,你还好吗?
我跪倒在地,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滂沱而下,我颤抖着朝她爬过去,爬过去。
我爬到江瑜身边,轻轻地抱起了她。她头上破了一个洞,鲜血不停从那洞里流出来,我伸出一只手按在那个洞上,那洞就像一眼喷泉,不停往外喷出温热的血,那血从我的指缝中溢出来,溢出来,染红了我的手臂,染红了江瑜微温的脸,我惊慌的突然一把按住了她的命脉,我的朋友,我的同学,她已经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我抖着手慢慢地拂开了她脸上的头发,她一脸鲜血,双眼紧闭,我撕心裂肺的“啊——”地大叫一声,然后把她紧紧搂进我的怀里。我想呼唤她的名字但我不敢,我只能叫她183,我低唤着她的号用手摸遍了她的全身,我沉痛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啊——”我的声音凄厉而疯狂,吓得跟着我进门的黑猫猛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啊——”
我长啸一声后用自己的嘴轻吻了江瑜的脸,然后,我把她轻轻地放在地下,我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熟睡的女神。我的心是那样的疼,疼得我想大声呕吐,但我忍住了,我不但忍住了即将涌到喉咙里的胃液,我还坚强地站了起来,我像头睡醒的母狮,握着拳头大声吼叫:“是谁干的?”没有人回答我,没有人回答我。
“是——谁?”我再次高声吼叫,好像房子都在抖动。我朝站在门口的黑猫逼过去,他不知是不是害怕,扶着门框一步步往后退,我一步步逼上去,他也许心里发慌,脚后跟突然绊了一下门槛,也许他想伸手抓住什么,然而他什么也没有抓到,他的双手往空中乱抓,身子就朝后倒了下去。
“黑、黑、黑哥!”有几个打手叫着壮着胆围上来,伸手把黑猫的整个身子拖出了门外,黑猫扶着同伴的身子爬了起来,他心虚地回答我:“不、不、不是我!”
我继续逼上去,我的目光呆滞,神情古怪,我厉声吼叫着:“是谁、是谁杀了她?”
“不、不是我们!”狗仔结结巴巴地回答我。
“不是你们?她身上的伤是谁打的?”我继续朝他们走过去,我已经仔细摸过江瑜,她身上有许多硬梆梆的地方,那是木棍击打的留下的伤痕,我已经亲眼见识过这班刽子手的残忍手段,我以为是他们用硬物击打她的头部致她送命,我要把打她的凶手揪出来,狠狠地揍他一顿再说。
“我们只想叫训她一下,谁知她自己不要命地朝洗衣板上撞。”豹子鼓起勇气站起来说完,还特意歪着身子指向我刚才摔倒的地方,不错,那里是有一块水泥洗衣板,而且那板的边角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然而我不相信他们的话,“你们、你们胡说!我不相信,不相信!”我大声吼叫着朝那些打手们冲过去。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反正我就是想打人,我赤手空拳见人就打,也许他们知道我是娱乐城的红人,他们不敢直接与我交锋,我的行为吓得那些打手四处躲避,
我像个疯婆一样到处乱撞,我想好好叫训他们,我想让他们知道与我柳叶为敌不会有好下场,他们像与我捉迷藏一样四处躲闪,我累得眼花缭乱,不知是我伤心过度还是因为我早几天大出血身体没恢复,我跑着跑着就突然眼前发黑,我踉跄几步以后,突然跌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崔艳正焦急地端着水杯望着我。
“你们谁打了她?啊?怎么不敢说话?一个个哑巴了?”我突然听到了滔哥的吼叫声。
崔艳看着睁开眼睛的我,惊喜地叫道:“老板!小叶姐醒了!”
滔哥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一把抱紧我,抚着我的头发说:“小叶!告诉哥,谁把你搞成这样?”
我望了望他的脸,不错!他的脸上写满了关爱与不安,然而我同样想起了睡在冰冷的地板上的江瑜的脸,我的心一阵猛缩。我伸出一双手突然抓住了滔哥胸前的衣服,我大叫着:“死了,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滔哥愣愣地望着我,也许他一时不知怎么来安慰我。我突然望见了我满手的鲜血,我举起手大叫:“血!好多血!”
我把手腕上滔哥送我的手链取下来一把扔掉了它,然后挣扎着站起了身,滔哥也许被我反常的举动吓傻了,他半伸着手任由我站了起来,我哑着声音吼叫着:“水!水!给我水!”
我想把手上的血洗干净,然而我一下子不知道水在哪?而崔艳以为我想喝水,她连忙跑过来,伸手想把水杯放在我的手上,我失神地望了她手中的水杯一眼,一把推开了她,她惊叫一声跌倒在地,从她刚才站着的身后,我看见了洗手间,我无瑕去扶她,摇摇晃晃地朝洗手间走,“水!水!”
我走进洗手间,猛地扭开了里面的水龙头,我把手伸进水中,我手上的血被水冲出来,我眼前顿时变得殷红一片,我死命地搓揉我的手,我边哭边搓,边搓边哭。“啊——”我一顿乱搓乱叫。
“出去!全部给我滚出去!”我听见了滔哥的吼叫声。
过了一会,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了我的整个身子,我猛地愣住了。
“小叶!别这样!别这样!”滔哥把头放在我的脖子上,小声安慰我。
我没有理他,继续洗手。我眼前全是血,全是江瑜的血,我不断搓着我的双手。
“小叶!求你别这样!你吓着我了。”滔哥说着紧紧握住了我水中的手。
我哭着,“她死了,她死了!流了好多血,我手上好多血,好多血!”
“小叶乖!你看,你手上现在已经干净没有血了。”滔哥握着我的手对我说。
我想从他的手中挣出我的手,可是他很大力地抓住了我的手,他贴着我的脸小声说:“小叶!你再搓下去,你的手真的会流血了。”
我大声哭着,“你们杀了她,你们杀了她……唔……”
“不是他们杀的,是她自己自杀了,她打了那个男仔畏罪自杀了。”滔哥轻轻对我说,他的声音很温和很温和,就像在哄一个三岁的小孩。
我突然转过身望着滔哥说:“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
滔哥试图来搀扶我,我一把筛开了他,他的双手僵硬地停在空中,他很无奈地对我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不是我要他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