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睡觉的时候，我被一个人推醒了，我睁开眼睛，发现她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子，她穿着丝质绣花分体睡衣服，看上去她卷发凌乱睡眼醒松，因为常年化妆的长方形脸看上去有些白里泛青。她的眉毛特意纹过，黑中泛蓝，连眼睛周围也纹了一圈黑蓝的线条，细长的眼睛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浮肿，她的鼻子垫得老高，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整容后的产物，倒是她的嘴生得非常精致小巧，牙齿整齐洁白。我望着她不知她一早叫我做什么。那个女子小声说道：“我们苏经理要见你，你快点起来吧。”
我坐起身来，问她怎么称呼，她告诉我她是云妈咪。我对她点了点头，并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就一眨眼的时间，云妈咪也把自己梳洗干净，化了妆的她看上去比刚才精神了很多，我看见她手上什么也没有拿，就那样蹑手蹑脚地带着我朝睡室外走。我发现这里的姑娘都没有动静，我想是她们还没有睡醒吧。
“轻点！别吵着了别人。”她对我说。我听话地把脚步尽量放得最轻。我边跟她走边想，“这老板真抠门，下面几层楼搞得那么好，姑娘睡的地方却这么差。竟然连地板都没有铺。”
广东的春天特别容易潮湿，我踩在肮脏而又湿滑的水泥地上，好几次差点滑倒在地。倒是云妈咪好像早就习以为常，甩着兰花手碎步而行，并无半点乱步。昨晚太黑，我没看清四楼的情况，我现在算认清了，这里中间是个很大的天井，姑娘们可以在那天井中洗衣服，也可以把衣服晾在那儿，天井的两边是姑娘们的宿舍，后面是一排用石棉瓦搭建而成的洗澡房和厕所，在厕所那边和姑娘们的宿舍两边总共有三个大窗户，那些窗户的六扇玻璃全部打开，我可以看见玻璃窗外半锈的护栏。而离楼梯口大约六米之外有一间玻璃小屋，一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坐在那个玻璃门前，这会他正拿眼看着我和云妈咪。
下了四楼，我们来到了三楼。我以为云妈咪会带我去一个新的地方，我却没想到她把我带去了昨晚花妈咪带我去过的那个房间。我以为花妈咪睡在那个房间，然而当云妈咪轻轻敲响了那扇金黄色门，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我分明看见那个房间里面的床上根本空空如也，她睡哪呢？我不知道。
我站在门口发现里面正对房门的办公台后坐着一个平头男人，他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他的脸是那种很方正的大脸，脸上的皮肤比较粗糙，有一些青春痘的痕迹，鼻梁高大鼻窦有肉鼻孔特大，我依稀可以看见他的鼻毛露在外面，他宽大的嘴唇上留有胡须，有点像袁世凯的嘴和胡子。他的身边还站着西装革履的眼镜曾唯开。我想那个胡须佬应该就是云妈咪嘴里的苏经理。
“早上好苏经理！早上好曾总管！人，我给你们带来了，”云妈咪夸张地尖声叫道，那语气纯粹就是电视剧里老板娘的媚音。我还看见她对着曾总管飞了一个桃花般的媚眼。
“好！你先下去！”那个叫苏经理的男人对她说道。于是云妈咪便甩着她的兰花指朝外面走去。
我的目光不敢过余地追寻她的背影，于是我满怀虔诚而又小心翼翼地站在那两个男人面前。
苏经理直入主题，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看过你的报告，很详细也很切实际。你说的也是市场的主流。”
我唯唯诺诺地应着，看着他的脸说道：“是的，是的，不过做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苏经理突然用缓和的语气对我说：“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我提你为演出队的部长，如果你做的好，我们还会考虑让你做大姐大。”
我仍然谨小慎微地回答：“那请问经理能给我多少人呢？”
苏经理突然把他的身子往办公椅后一靠，用他炯炯有神地眼审视着我，然后他才说道：“你想要多少人？”
“一切按我报告上说的，挑最漂亮音质最好的姑娘，最好是她们自愿表演。”我说。
苏经理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突然将身子扑在办公台上，他面有愠色地说道：“什么？难道你怀疑我们逼迫那些不愿意的姑娘？”
我在心理笑了，我又没说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大反应？看来我这招投石问路用到恰到好处。我表情平静地回答他：“我是怕她们一心想赚坐台的钱，不愿意来浪费时间参加表演。”
我看见曾总管听了我的话马上把目光转向了苏经理。我看得出那是一种征求的目光。那苏经理用右手摸了摸前额后把手放在嘴巴周围搓了搓才偏着头问我：“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曾总管突然抢过了话题，他说道：“人不是问题，这个我们有办法做通她们的思想工作。不就是钱嘛，行！这事就这么定了！”
“那我的工资呢？”我突然问道。
“照你报告上说的，一个月赚多三十万你就可以拿一万，六十万你两万，连三十万都没有你也就一个仙也别想有，没意见吧？”苏经理说，
我爽快地答应他，“ＯＫ！一个月赚不到三十万，我把自己卖了，钱归你们。”
苏经理突然又接着说：“不过你在没有节目的时候有人要你陪酒你不能推脱。”
我咬了咬牙回答他：“陪酒没问题，但我暂时不想卖身。如果我让男人轻易到手了，客人就不会对我再有新奇感，我也就不值钱了，”
“如果你真能帮我们赚钱，我们不会勉强你。我们对每个小姐都是公平的，做什么都是她们自愿。”苏经理好像想表白点什么，他把话说得非常动听。
我笑着点头，我说：“我做事很讲究效力与速度，我下午就要人。以后上午叫她们十点集合，练习两个钟头吃饭，下午一点半到三点半再练习两个钟头。一个星期我要她们会跳一支舞，如果她们觉得时间太短学不会，我会让她们从下午一点一直练到五点。”
“你很苛刻！”曾总管突然说道。
“没办法！我想让你们早点赚到钱。”我说。
“你想让自己快点赚到钱吧！”曾回我。
“这理由也对，谁不想钱？我跟你们说真话，我现在口袋里还不够一百块。”我浅笑着对两个男人说。
曾总管笑了笑说道：“呵呵！你真够坦白！”他说完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道：“那你昨晚还把那些小费塞给我？”
我偏着头轻笑着对他说：“我对这里的规矩不熟，所以我想讨好你罢！”
“好！有个性！我看在你够坦白的份上退五百给你。”曾总管说完，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钱夹来，他还真在里面抽了五张百元的人民币递给我，我不知所措地望向他们两个男人。
苏经理这会仰躺在办公椅上看热闹，他阴沉着眼拉长着上嘴唇盯着我看了看，说道：“老曾！你怜香惜玉了不是？小心云妈咪爬上别人的床！”
“去你的！非得让那娘们知道？”曾总管说完一把把钱塞进了我的手心。我接在手里，笑说道：“那就当总管借我的，等我手头方便再加倍奉还。”
“哈哈哈！这妞真会解风情，行行行！到时记得还我五千。”曾总管大笑着说。
我在心理骂道：“你这是放高利贷呀！也不想想昨晚谁给了你一千多。”我不敢把自己心里的话吐出来，只一味的傻笑着答应他。后来我就攥着那五百块钱出了那扇门，我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与我擦肩而过，他脸型偏瘦，黄毛齐耳，长脸尖下巴，穿绿色有领Ｔ恤，浅灰色运动裤，脚穿黑色大波鞋。我瞥了一眼他，他用阴森森的双眼使劲打量着我，接着他飞快地朝我刚出来的那扇门走去，我知道他是找苏经理去了，做什么，他是谁？我暂时无法得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