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原来是想去广州一间学校做中学老师的,却因为她妹妹一直没复信,使她没有一点心情去那间学校,她差不多用电话找遍了她妹妹所有的同学,可她始终一点线索也没有。没有人见过她妹妹。她在焦急不安中渡过了一个星期。当周六那天我与她一起在码头看见孙旭良,她才有了些许的笑容。看着老实巴交的孙旭良,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晚我把他的豆浆带回家给我爸喝了,在我爸赞不绝口的赞美声中,我要求我爸去跟下面交涉让孙旭良的豆浆进入我军的早餐餐桌。我这样做不完全是帮孙旭良,我想让我们的海军士兵增加营养。我爸没有一口答应只说有机会试试与伙房的人沟通,我可以理解他,他不想别人说他闲话。
我正与我爸说话的时候,电视上一条认尸新闻吸引了我的眼球,短发,上穿棕色蝙蝠衫的女子出现在电视画面上,我跳起来贴近了电视机,那女子不是江萍还能是谁?可怜的小妹妹被人抛尸香蕉林。
我像疯子似的冲出了家门直奔江瑜家。
没有人知道江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六晚上我见过她以后她一直没回过自己的家。江瑜恶狠狠地指责她的父母从来不关心妹妹,一个星期没上学也没有报警,我扶着哭得伤心欲绝的江瑜拔通了肖健的电话。我告诉他星期六我在码头遇见过江萍,她和一个瘦个子男青年那会正准备去星光娱乐城。
没有人知道那男青年是谁,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认识江萍的。更没有人知道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事要将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学生奸杀后抛尸野外。
江瑜问了我许多关于星光娱乐城的事后不知去向。我和王虞美呼她却发现她的手机已经停机。我隐隐觉得她去了何方,她太爱她的妹妹,只因为她和妹妹都是女儿,她们得不到家人的关爱。她觉得自己不够关心她妹妹,她可能想解开江萍死亡之谜。我想我该做什么了。
半个月后,我用我自己的钱买了一张手机卡,我给我爸写了一封信留在家里连同我新买的中国移动手机卡,在信里我再次要求父亲帮孙旭良解决豆浆的事。我告诉我爸不要打我电话,不要来打搅我,肖健也不要来找我,如果他找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他,有事我会打我新买的手机卡号。
我离家了,走时异常平静,我将我的旧手机连同手机卡一起留在家里。
那晚,我特意为自己化妆,我还特意去美发沙龙做了一个大波纹头发遮挡我的国字脸,让我的脸看起来小而迷人,我还戴上了银质项链和耳环,穿上了那晚在肖健家与他一起跳舞时的粉色小礼服。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穿着尖跟鞋也可以步履轻松。
春天的夜晚有点凉,我穿着单薄的礼服踏着满地的灯光站在黄埔区最出名的五层楼高的星光娱乐城的大招牌下,那块巨大的招牌正变幻着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光招揽客人。门口两个穿制服的保安正忙着指挥那些想挤进去消费的客人的车往空挡或者后面停车,我的出现使他们一齐把目光投向了我,我嫣然一笑他们也朝我笑,其中一个二十五六岁头戴高沿保安帽的长脸保安,吹了一声尖锐的唿啸,“嗨!亮仔!”我大方地叫他。我朝他打招呼的时候,一些开着车正要进停车场的男人停下车摇下车窗来看我,我大大方方地朝他们挥了挥手,我听到他们粗野的叫声“嗨!靓女!你多少号?”我说“我新来的,还没号。”然后嫣然一笑,细步而行。我走近了那个吹唿啸的保安,他讪笑着与我搭讪:“嗨!靓女,一个人吗?”
“如果有帅哥帮我引路就不是一个人了。”我放下手中的皮箱笑着对他。
他倒很机灵,问道:“你找人?”
“我找你们老板大头红。”
那保安看了我一会,突然神秘的小声对我说:“靓女!你怎么这样称呼人的?可别让别人听到,见到我们老板要叫红老板。”
我对他的溜须拍马表示感激,我从皮箱里翻出一百元塞给他,我说:“谢谢大哥提醒!以后多关照小妹。”那保安接了钱笑眯眯的高兴得不得了,帮我提着皮箱与一楼的两个穿红旗袍披白毛款肩的迎宾小姐说了两句话后,领着我直上二楼的娱乐城大厅。
大厅的灯光很昏暗,我费了好一会才适应里面的昏暗气氛。此时才晚上七点多,客人不是很多,舞台上的灯光还没有打开,射灯还处于关闭状态,只有四周围天花板顶的小灯泡睁着桔黄的眼,与圆台上已经点着的红蜡烛光交相辉衬,我明白那蜡烛亮起的地方说明已经有客了。热情澎湃的歌声从大厅的每个角落响起。从DJ房里传来DJ音乐人浑厚而极富磁性的男中音,“各位来宾晚上好!欢迎来到星光娱乐城。祝大家有一个非常愉快的晚上。”他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使人好像置身于一个庞大的会场,正受到主场上主持人热情的招呼。
穿黑色马夹西裤的男服务生托着盘子走来走去,穿黑色小西装的部长手捧对讲机在叫,某某房间有客人到;某某某某订房客人到……我正看得发呆,一个头发高挽、胸部高耸、面部圆润如杨贵妃的女人,手抓玫红镶水晶的小提包出现在我的眼前,她刚从三楼下来,身后跟着一大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那如杨贵妃般的女子停下脚步看了我和保安一眼,冷着脸问我身边的保安,“马灯!你做什么带着个小孩?”
我正要驳嘴说我不是,不料那保安抢着说:“花妈咪!她说她要找老板!”他说完,在我面前小声说,“她是半个老板娘。你自己看着办,我走了。”我不明白他口中的半个老板娘是什么意思,扭头看着他,他却转头就走。
那个叫花妈咪的女子围着我好奇地转了一圈,她的脸上不知是赞美还是抵毁的表情,最后她意味深长地望了望我的脸,不知是对我说还是对她身后的那班女人用普通话说:“好身材!只可惜瘦了点脸太男子化了点儿,不过还够清爽。”
她说完突然问我:“你认识红老板?”
我摇了摇头。
“你问他做么嘢?”她再次问我。
我看着她一会没有说话,她可能以为我听不懂白话,改用普通话问道:“你找他啥子事?”我突然听出来她的口音应该是四川人的。
我挺起胸对她说:“我找他是想告诉他我要做最好的舞小姐!”
我的话让围在她身边的女子尖叫起来,“最好的舞小姐!”“哈哈哈——”
那个花妈咪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她的声音尖细,如同美国恐怖片中的吸血鬼的尖叫声,尖细、邪恶。
她笑了一会突然停止笑声,然后,轻蔑地对我说:“就凭你?”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她:“是的!我要见他!我要做最好的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