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渊开辟以来,也不知过了多少万年了。
在天渊东南有座天地间的气脉灵根,一山伏镇。而此山便是望京了。
自大远皇朝开辟两千八百载,这望京就已经屹立,当年圣远祖皇帝于这瀚海妖域一旁立国,定都神京‘朝天’,更是把一旁的灵山也改了名,从此望京便这样定了下来,两千八百年啊,往日的名字已经没有有谁记得了。
前两年也就是皇佑二年,师傅从山下带回了个烦人的小鬼头,名叫张无病,她还记得师傅当时的语气:“山下大旱,偶见这小子居然死里偷生,也是机缘所致,今后就与你作个伴吧,小伊儿可别欺负弟弟噢。”
如今想起这两年发生的种种事,直叫她气的牙痒,是什么时候起自己从小公举变起老妈子的,如今自己十岁,也不过大那小子两岁而已,遇到个总想着拯救天下苍生的师傅,万事还得靠自己,谁曾想他居然想着给自己找个拖后腿的,是自己太闲了吗?唉!
“师姐师姐,这个是什么...师姐师姐,这个字怎么念...师姐师姐,我把厨房点着了...师姐师姐...”这个该死的小鬼总是做了坏事一脸无奈的表情,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想这小子从来到现在尿床都尿了的两年了,也没听山下有哪家孩子八岁还尿床的,可以动手打了,不然还不翻了天。
……
“也是圣远祖皇帝庇护,定下祖训,凡天下男子成年满十六周星岁者,须识道字三千,若有违者,流配瀚海州沙门县,斩妖十级方可回,再不识则永镇蛮边。”小伊儿学着师傅的口气摇头晃脑的在张无病眼前显摆学识,“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开课了,师姐我要把我的拿手绝活传给你,天下水经总注和道字八百二十七个半都教给你。”小伊小手一挥,表情浮夸。
“师姐师姐,怎么...怎么还有半个...半个字的教学,”张无病刚被师姐打了一顿,有点畏畏缩缩的问道。
“大胆,你是在怀疑师姐的本事吗?”小伊儿怒道,小手一拍臬子,只见那臬子一阵颤抖,发出老朽的呻吟。
她又学着师傅的口气,“这道字可不简单,一部分表音、一部分表意、又有部分表型,更兼道合神藏,才有了这道字,半个字...”小伊儿还在摇头晃脑的说着。
这时山门外已经想起师傅的声音,张无病已飞奔而去。
“师傅,你可算回来了,师姐昨天又打我了,很疼很疼,都把我打哭了。”小伊儿见张无病又告黑状,气的要爆炸,“张无病,你又瞎胡说。你等着,师傅已经一百四十岁了,活不了几年,到时候要你好看!”
坐在一旁喝茶的一个清瘦俊雅的中年男子一口水喷了出来,“小伊儿,我几天没见你练字了,去,把《坐忘指玄篇》抄一遍。”中年男子满头黑线往房间走,打个哈欠似乎准备睡觉了。
小伊儿抬头望望天,艳阳高照的大中午,“你这一个月又不在山上,哪里看得到我做功课,偏心,我不抄。”小伊儿拿眼睛扫了师傅全身上下,略带失望,“一回来就睡觉,出去这么久,也不带点什么回来?”
“噢,记得斋饭做好了送到房间里,话说明天就可以下山了,该卖些什么呢?”中年男子故意捉弄她。
“三奔子,你等着,等我小伊儿什么时候学会提纵青云的本事,让你喝西北风去,哼…”说着憋着嘴朝一边书房走。
“师姐师姐,我可没让师傅罚你,是他自己想罚你的…”张无病在一旁咧嘴笑着说。
“你等着,师父活不长了。”
“小伊儿,还不快去!”
房间里三奔子有些苦笑,“还真是活不长了,难道天真要亡我玉真一脉?”嘴角竟留下血来。
他脱下身上灰白的道袍,内里居然血迹斑斑,自己清洗了伤口上了伤药,又才披上道袍走了出去。
“小无病,来,今天师父教你睡觉的法门。”他对着在房门前玩耍的张无病招手。
“师傅师傅,那我去叫师姐…”边说就要跑去书房。
“唉唉,不用去,这个你师姐可不能学,学了要长胡子的。”三奔子一挥衣袖把他带进了房间。
这时一旁书房探出个脑袋,“哼,师父真是偏心,老是偷偷教张无病本事。哼…”手里的笔杆子都快拧成麻花了,“我还不稀罕了”暗自嘀咕却探头探脑的往师傅房门前挨过去。
“小伊儿,抄经去。”
……
“今天我们来说说这睡觉的法门”张无病见师傅双手恭敬的从一个台子上请了个卷轴下来。打开一看,开始便是醒目的几个道字真文——玉晨郁仪奔日赤景玉文。
“学这法门,须纯阳男子方可,修金童之身,存玉真神气,万万不可破功,可记得了。”三奔子严肃的说着。
“师傅,什么叫破功啊?”张无病眼珠一转,好奇问道。
“这个…就是不让找老婆,女人是老虎,离她们远一点准没错的。你不就刚让你师姐打了吗?”三奔子哄道。
“师傅你骗人,我娘说了长大后要娶一堆老婆,还要传宗接代呢?而且生一堆孩子就可以每天换着打了,我就是每天都被我娘打,现在想想都还疼哩。”张无病一脸严肃。
三奔子眼角抽了又抽,“小无病,你这想法很危险,你知道吗?你看你娘不就已经…”见徒弟眼角含了泪水,赶紧住嘴。
“师傅,你就是这样才没老婆的吧,真可怜。”张无病神色一换,同情的看了三奔子一眼。
“你这小子…你不懂,修炼这法门,老婆是包分配的,咱们宗门还有一门适合女子修习的《结璘奔月黄景玉章》,你想啊,宗门只有你一人修习金童之身,而修习玉女之法的女子可就多了,这日月交融、阴阳和合,你小子懂吗?”三奔子给了个自己体会的表情。
“真的吗?师傅你不骗我?那师姐有修习吗?”张无病悄悄把头递过去问道。
“你小子想什么美事呢?你不怕你师姐打你了?”三奔子顺手一巴掌抽在他头上,瞥了瞥眼睛看着他。
“这不是娶了师姐,打老婆不就天经地义了吗?我爹打我娘,我娘就从来不还手。”
“别废话,就说你学不学?”三奔子没好气地说,“小屁孩还挺精明。”
“学,怎么不学?”张无病挺直身板。
三奔子一手掐印,一手按在张无病头顶,调息运念——
“听好了,先传你总纲:郁仪引日精,结璘致月神;得道处上宫,位称大夫真……日,阳之精,德之长也,纵广二千三百万里。金物、水精晕于内,流光照于外;月,阴之属,道之藏也,纵广二千九百万里,收八素之气,归广寒之宫也……欲存日月气者,当知日月景象:日圆形而方景,月方精而圆象;景藏形内,精隐象中;景赤象黄,是为日月之魂。若知其道,乃可以吐纳流霞耳。”三奔子摇头晃脑的念完,“总纲记牢了,不可错漏,不得传及非人。亦不可记于笔墨。”说这句话他用上了真言法门,势要让徒弟牢记。
“你背熟了就过来看图。”过了好一会又把徒弟叫过去看那副卷轴。“此乃我们玉真一脉秘传的观想法——玉晨郁仪结璘奔日月图,此图不可出这望京山半步,轻泄漏慢之者,身受冥责,可记得了。”三奔子表情更加严肃了。
只见图上半作赤金流炎的昊天大日,半作清辉流转的广寒玉轮,期间符书真文密布,丹书道言满目,“师傅,这些字我看不懂啊。”张无病苦着脸看了一眼师傅。
三奔子有点尴尬,“只看图,你现在还小,道字真言不是你能看的。”三奔子似乎有些羞恼,“你这小子心还挺大,想一次就掏光你师傅的家底啊?”
“弟子不敢,弟子知道错了,师傅。”张无病也不敢问话了,乖乖看图去了。
“行了,以后睡觉都想着这幅图,长吸慢呼,慢慢修习就行了。”三奔子说完把他赶了出去。
到的入夜,张无病又被小伊儿打了一顿。
……
第二天一早,三奔子提着两徒弟往山下俯瞰,纵然这‘望京’方圆百里,高千五百丈,却也见山下人间喧嚣沸反盈天,那朝天京赫然在望。
只见纵横百里,勾连映月留仙二湖,骄阳映在东面留仙湖上,天底水淼,晨照鳞波,玉宇琼楼、琉璃屋瓦勾连一片,竟晃得人有些眼花。
“师父,看什么呢?快点走啊!”小伊儿已经忍不住了催促了。
于是带着两小纵下了望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