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知霓小脸一白,这金嬷嬷是从小在她身边照料的老人,桃儿和栗儿也是她的心腹,父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了个官女处置她们,让她颜面扫地。
她当然不敢对皇帝有所不满,所以心里真是把叶非尘恨极了。
却只能乖乖的道:“知霓谨遵父皇教诲。”
叶非尘想过利用皇帝来惩处这个不长眼的嬷嬷,但是却真心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么多皇子皇女、勋贵子女面前给她长脸。
这其实也不完全是长脸了,更像是给她招麻烦啊。
心里感叹,叶非尘面上却是十分乖巧,“谢皇上做主。”
景乐璋看叶非尘的衣摆和袖子都有些皱,便道:“今日你受委屈了,便放半天假吧。带朕向你主母问声好。”
叶非尘心里一惊,这话就十分的重了,她垂首道:“是。非尘告退。”
走出很久,叶非尘还能觉得放到她身上的视线比之前更多,很灼热。
景瑞也在皇帝身后站着,看着的叶非尘小小背影眼里闪过幽光,没想到皇帝这么看重她!
叶非尘走后,皇帝笑道:“朕听说有人在书阁挂诗?不知是谁呀?”
所有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摇头。
皇帝这会真的起了兴致,要知道在场的几乎包含天字部所有人。
一众人跟着皇帝上了书阁,取了挂着的两幅卷轴细细看。皇帝很是欣赏的样子。
其实看到的诗的时候,很多人心里都有了些猜测,只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自然也不会把猜测告诉皇上。
可耐不住皇帝好奇,问了几个护卫都没得到确切的结果。最终是角落里的李嘉道:“是叶姑娘写的。”
就在叶非尘坐马车回府的时候,叶府正院里李姗正静静的看着账册。
她的陪嫁婆婆曾嬷嬷走近道:“夫人,王嬷嬷果然去了留客居。”
“嗯。”李姗淡淡道:“事情安排好了?”
“夫人放心,万无一失。”
叶非尘回了无尘院换了身衣裳便去了静安斋。
见她回的这么早,院中洒扫的蝶儿等她出去后便和莺儿咬耳朵。
“我刚才看大小姐衣裳都是脏的呢!怕是在天字部受欺负了,也是,在泉州那种地方待那么久,望都的规矩可能都忘了。这会指不定去和老太太诉苦去了。诶,都是小姐,怎么就不把我派到珍小姐那……”
“继续说呀!”程大娘一脸冷酷的站在她的身后,神情阴冷。
蝶儿一瑟缩,眼神就晃到程大娘手里的木棍,吓得往后一跳,“你不能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不然你就不知道什么是规矩!”程大娘像拎小鸡似的把蝶儿拧到一边,抓着她的手就开始打。
“大娘……”莺儿弱弱的出声。
“呵。姐妹情深是不是?想要陪她?”程大娘冷眼一斜。
“没有,奴婢去扫地。”莺儿低着头呐呐的走了。
静安斋内,依旧十分的安静。
崔嬷嬷见着叶非尘微讶,“大小姐怎么回的这么早?”
“我可不是偷懒,是皇上给的恩典呢。”叶非尘笑道:“祖母可在歇息?”
“进来吧。”内屋传来叶老太太的声音。
伊梦影掀帘而入,便见叶老太太一身暗色衣裳靠着迎枕歪在炕上看书。
叶非尘一眼就看出那是已逝多年的祖父的亲笔札记。和叶老太太从戎不同,叶老太爷是文学大家。
“祖母。”叶非尘行礼,脸上挂着浅笑。
只愿祖母见着她的笑,伤感能少一点。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以前她不知道那镇国将军是何人时,总想着那人冷酷无情,嗜虐成性。知道之后,却每每觉得祖母当年一定不容易。
金戈铁马当年响,而今徒留孤身人。何其寂寞!
泉州时还有大伯母及一些往来的晚辈陪陪祖母,如今却是连她都要去天字部上学,祖母一个人纵可以念经看书也着实无聊。
挨着叶老太太坐下,叶非尘见她小心的将书抚平,放好,眼里竟是满满的怀念和……喜悦。
忽然就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或许对祖母来说,这样安静的时光才是最可贵的吧。
“怎么回这么早?”叶老太太眼里的温情散去,转而是关怀,“听程嬷嬷说你今早穿的是一身黄色衣裳。”
叶非尘一愣,心下感动,“祖母真是关心非尘。我回这么早是因为……”
她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有些犹豫的道:“祖母……太皇太后和皇上对您……您不会有危险吧。”
她是真的担心,虽然绝大部分可能是他们会因祖母对军队的影响力而对她恩宠有加,但也不排除,也许有人来个釜底抽薪,对祖母不利。
“他们祖孙俩斗来斗去与我何干?我都不操心,你操心什么?”叶老太太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叶非尘,“我如今可不是将军,手上没有一兵一卒的,成不了气候,谁也不会费心对付我这个老婆子。”
这是暗示她不会动用她的影响力干扰军队。挥斥方遒已是回忆,如今她就是个平常的老婆婆。也就是说她是中立的态度。
叶非尘心里一松,“那就好。”
“你呀,就用你那小脑袋去想想学业、想想女红,别的事你想也想不过来。”叶老太太点着叶非尘的脑袋道。
“这不是看皇帝的态度有些奇怪吗?”叶非尘微带点委屈道:“非尘在祖母身边那么久可没听祖母讲一件以前上战场的事。”
听着这话,叶老太太似乎有些恍惚,“以前觉得是建功立业、有无上荣耀;现在却觉得……都是杀戮而已,不想提了。”
“那便不提了,我们说说别的……”
傍晚,明晖殿。
景乐璋坐在满是奏折的书案前,拿起一个奏折道:“福州都指挥使闵建上的折子,战船建造出了问题,恰好工部最近的研究有了些成果,要麻烦皇叔亲自护送工部的几位官员去福州。”
说着他叹了口气,“不是皇叔朕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