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果子山上到处都是,我看啊,不知道是小茉那个丫头从哪里摘来的,想糊弄我们玩罢了。”刘叔并未放在心上,叹气道,“你体内中的,可是天下奇毒之首,就靠吃个果子,怎么能治好呢,可见那丫头是在扯谎……”
姜凛却不这么认为,自言自语着,“我看不见得,何小茉虽然平常闹腾了一些,但关键时刻总是很有主意,如果那果子不是她有几分把握,也不会拿来给我们。”
刘叔无法,只得起身把拿果子拾了过来,凑在鼻尖处闻了闻,诧异的道,“我看来看去,就是一颗普通的果子,什么味道都没有,能治什么病?”
姜凛从他手中接过果子,犹疑了半晌,预备往口里塞,刘叔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眼神凌厉的提醒道,“等一下,如果这果子有什么问题呢……我们跟那个丫头,不过认识了几天而已,她的来历我们还没搞清楚……”
“我信她,不会害我们。”姜凛淡淡一笑,推开搭在腕上的那只手,毫不犹豫的把果子填进了口中,细嚼了几口吞咽了下去。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刘叔霎时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姜凛的脸。
果子入腹后,姜凛突然感到,体内像是有两股冷热交替的气流在撞击着,令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加速涌动起来,大脑中一片空白,胸口犹如巨石压迫着,即将炸裂开。
原本墨黑色的两只瞳孔,也渐渐染成了一片猩红色,怎么看怎么像走火入魔的前兆。
刘叔见他情势不对,刚想封住他身上的几处穴位,以防药性蔓延,姜凛却突然挺直身子站了起来,双唇蠕动了几下,喷出一口乌黑发臭的脓血。
“姜凛!”刘叔大喊一声,忙揽住他的腰背,扶他重新坐下。
又倒了一碗清水让他冲洗嘴巴里的余血,“姜凛,你觉得怎么样,我就说这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丫头不能信!”
“刘叔……”姜凛微弱的吐出一口气,握住他的手,“我觉得,我的身子,好像突然清爽了许多,没有平日里那种绵软无力的感觉了……”
“哦?是吗?”刘叔赶紧搭上他的脉,诊了一下,立马大喜道,“果然!脉搏也比之前有力了不少!看来这果子确实能解你身上的毒!就是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里搞来的?”
“我现在就去找她问个清楚!”说完,起身就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何小茉就被老鹰拎小鸡一般的提溜了近来,嘴里惊慌的喊道,“喂喂喂,刘叔!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啊!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啊!”
这场景,着实是有些好笑,姜凛眉眼一弯,吩咐道,“刘叔,你先放开她,不要搞的我们好像绑架良家妇女一样……”
“良家妇女?”何小茉趴到他跟前,不可思议的反问道,“请问姜大公子,小女年方十七,正值妙龄,你居然用良家妇女来形容我?你现在已经对我造成了精神损失,我需要赔偿!”
姜凛抬起一双晶晶亮的眸子,两根手指摩挲着下巴,略带挑逗意味的吐出一句,“虽然现在不是良家妇女,但只要出了阁,嫁了人,不一样会成为良家妇女吗。”
“你!”何小茉被他一张毒舌噎的说不出话来,翻了个白眼坐回原位,“算了,本姑娘向来宽容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吧,这么急匆匆的把我从家里拽来,有何贵干啊。”
刘叔拿起桌上半剩的果子,严肃的问道,“我来问你,这果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必定不是从药铺里买的吧。”
“怎么样?是不是我的果子有效?”何小茉激动的问道,“我早就告诉你们了,这果子可神奇着呢!”
“我没空跟你耍贫嘴,快点说,这果子是从哪里来的。”
何小茉见刘叔一脸庄严,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也不再玩闹,正经的道,“这果子,也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但肯定是可以治病的。”
“何处?”刘叔紧追不舍,好像一定要问出个确切的地方,只不过那地方,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去的。
何小茉只能敷衍搪塞着,“这个……刘叔,我确实不方便说,要是被别人知道,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的故弄玄虚。”刘叔气的瞪着眼,吓得何小茉往姜凛身边凑了凑,弱弱的笑着,“那个那个,刘叔,你先别生气嘛,反正咱们都是邻居,要是下次姜凛的病再犯,你们可以来找我啊……”
“不过说到这,我真是特别好奇,姜凛为何会中毒呢?”
“这个你不用知道。”刘叔冷冰冰的回道。
“你们要找我治病,还不告诉我病从何来,态度还这么坏……”何小茉委屈兮兮的垂着头,一副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姜凛看了她一眼,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了一段陈年旧事,“我体内的毒,是我爹娘下的。”
“什么!你爹娘!”何小茉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摇着头感叹道,“我以为我阿婆和大伯母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人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心狠手辣的父母……”
“他们为什么要给你下毒呢?”
姜凛的眼中,一片阴霾渐渐散开,他咬了咬压根继续道,“因为我还有一个哥哥,我爹娘想把家产都留给他,所以不惜牺牲了我。”
我的天,真是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也有这样丧尽天良,狗血喷人的故事,但往往这样的故事走向不都应该是兄弟两个相争吗,为何要一出生就弄死一个呢。
“真是没想到,你的身世比我还惨……”何小茉不禁动容起来,抬起衣袖,轻轻拭去了眼角的热泪,“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被仇家追杀的富家子弟呢,原来你也跟孤儿没什么区别……”
姜凛的心中仿若被一股热油滚过,一时间疼痛不已,他原本以为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没想到再次提起的时候,还是会这样刺骨生寒。
“当年我爹在我身上下了一种毒,这种毒在婴孩时间不会发作,但随着年纪渐长,便会一点点侵蚀五脏六腑,大夫曾经断言过,我绝不会活过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那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姜凛回道。
“那岂不是说……明年你很可能就要……”何小茉不忍说完后半句话,心中已经酸楚不堪,眼眶也红了起来。
姜凛抬手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轻声笑道,“哭什么,至少我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再说刘叔的医术很高明,当年他抱着我离开家,躲进了这座大丰村,一直在寻找解毒之法,如今也略有成效。”
“所以今天早上,你突然吐血,就是因为体内的毒发作了吗……”
“恩,不过不碍事,现在已经好了。”姜凛眼中阴霾渐渐散开,恢复了往常的明亮清晰,冲何小茉淡淡一笑,“还要感谢你,送来的果子,我吃了以后,体内的毒性好像抵消了一些。”
“那就好……”何小茉说着,又从袖中掏出剩下的几颗果子,“这个,都给你吧,我也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吃完以后,身体里的毒能够彻底根治。”
刘叔叹气道,“这个恐怕很难了,这毒已在他体内潜藏了二十年之久,早已沁入肌理,不是吃几颗果子就能完全治好的。”
“那要怎么办啊……有彻底根治之法吗?”何小茉焦急的询问道。
“方法,倒是有,但危险重重,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刘叔目光晦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何小茉一听,跳起来大喊道,“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去找啊!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姜凛到了明年,不知道哪一天,就一命呜呼了吗!”
她如此迫切又激动的反应,让一旁的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刘叔一副吃到瓜的表情,打趣道,“丫头,我看你,好像很关心这个臭小子啊。”
“我……”何小茉心虚起来,不敢去看姜凛的眼睛,尴尬的解释说,“那是因为你们都是我的邻居,我才关心你们的,要是刘叔你生病了,我也会这么关心的……”
“我看不见得吧……”刘叔嘿嘿的笑着,搞得何小茉脸颊越发的烧红了,赶紧掩面溜了出去。
“刘叔,下次别打趣她了。”
“我看这丫头,机灵得很。”
一天一天,日子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何小茉还是每天照旧来姜家做饭,然后和刘叔一起起集镇上卖烧烤,有时候她也会做一些精致可口的点心拿去卖,反响都特别的好,开店的事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两个村妇正在她摊位前吃烧烤呢,突然就闲聊了起来,其中一位显然是得到了什么劲爆的八卦,拉着另一位激动的道,“哎,你听说了吗,城东头那个赵员外,又要纳小妾了,真是个老色鬼……”
另外一人听完也震惊道,“这事真不真啊,我可听说那个赵员外,已经有好几房妾室了,怎么还要纳妾啊,他都已经年过六十了吧?哪家的黄花大闺女愿意嫁过去啊,这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赵员外啊,有的是钱,拿钱买不就得了,听说这次啊,只要是被他相中的人家,能得到五十两银子呢……”
“无耻,下流,可恶!”何小茉一边听着,心里的怒火蹭蹭的往外冒,原来这就是何老太和吕氏给她找的那门好亲事,这跟买卖妇女有什么区别。
刘叔见她一脸愤慨,还以为有人欺负了她呢,坐在一旁摇着扇子问道,“丫头,怎么突然生起气来,有什么委屈跟我讲讲,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