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莉的生日马上到了,一向爱闹腾的她打算在家中举办一个大大的生日宴会,邀请整个部门的人和一众狐朋狗友参加。
她开生日宴会不要紧,杨芷却多了一些工作之外的事。严格意义上来说,杨芷虽是新人,并不算她真正的下属,杨芷通常只是为几位大领导服务的,而莫莉莉本身英文水平极佳,语言方面不需要旁人协助。充其量杨芷只是归属于她部门,流程上归她调配而已。
但新人就有新人的苦,莫莉莉只要一看杨芷有空,就给她安排点任务,还打着工作的名义。
"杨杨,你今天不是要去戴总那儿吗?下午回来的时候,帮我在街上捎几包通心粉,生日宴会上要用的。"
"杨杨,帮我在网上看看鲜花,要进口的,我要布置我家啦。"
杨芷只要拒绝的话一出口,莫莉莉就会拿出哄男人的招数来撒娇:"好啦,谢谢哦。"
这天,莫莉莉拿着一瓶限量版的香水,给杨芷放到办公桌上。她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倚在办公桌旁,一双媚眼看着她,红唇启动,说:"杨杨,哎,你应该起个英文名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杨杨,这个香水是别人送的,我家里的香水多得用不完,送你一瓶。你可不要拒绝哦,这可是限量的呢。"
杨芷正忙着给总部发邮件,听到她要送自己礼物,还这么名贵,马上委婉地谢绝了:"莫经理,谢谢,可我从来都不用香水啊,你送给我,我也是糟蹋掉。谢谢你了,你把它送给需要的人吧。"
说完继续发她的邮件。莫莉莉早料到她会拒绝,不放弃,她拍拍杨芷的肩膀:"在很多国家,不喷香水出门就和不穿衣服一样,很不礼貌的。杨杨你经常陪领导们出去,要讲究一点嘛。"
杨芷想:我要是收了你这一瓶香水,都不知道要为你跑多少腿呢?她坚持没有收,说道:"谢谢莫经理,不过你给我真是浪费了。我是你的下属,有什么事情你让做就是了,不用不好意思。"
莫莉莉脸色一沉,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一样,轻笑一声:"好吧。那香水我就放在办公室了,你随时想用都可以。哎,你真该取个英文名字的,这事交给我了,要不称呼起来真别扭。"
说完一扭一扭地走了,留下了一连串的高跟鞋声。
这公司真是有人忙得崩溃,有人闲得要命!杨芷懒得多想她,依旧低头忙碌着。
生活在一天天的充实中度过。又出了一趟短途差回来后,莫大小姐的生日马上就到了。
杨芷在为她选择生日礼物的问题上头痛不已。莫莉莉啥都不缺,贵得送不起,便宜的又拿不出手。弄得平常很少逛街的杨芷天天下班都往商场跑。
唐凌宵陪她一起逛,他建议给莫莉莉买个施华洛的水晶项链,杨芷一听就马上否决了。不说莫莉莉真金白银的首饰都不稀罕,用一两千块钱买串石头我可真舍不得。唐凌宵又出主意说:"要不这样吧,田子坊那边有一些卖油画的艺术小店,价格不贵又拿得出手,我们去看看。"
杨芷问:"一幅画得多少钱?"
唐凌宵有点不屑地说:"你看你,就特没情趣,不管什么一张口就问多少钱,那是艺术好吗!好的,大约几百块吧。"
杨芷一听:"那可以。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到了田子坊,杨芷一进那个小店就被吸引了,一个胡子和头发一样长的画家,也是老板的男人过来招呼他们,一幅幅地介绍着店里的画。
杨芷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人家这么热情,但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客户,于是直接和老板说了自己的预算。老板推荐了几幅三四百块的,都很适合送给女人当礼物。杨芷非常中意老板的推荐,很快地就选中其中的一幅,360块,物美价廉。
"不知道你们经理会不会喜欢。"唐凌宵不经意地说。
"送礼物就是一个心意,我们经理又什么都不缺。唐凌宵,你行啊,一下子想到这么好的礼物!送画好,好歹她也猜不出价格,嘿嘿,不错不错。"杨芷很开心,没有注意到唐凌宵的脸色。
"你们经理确实挺优秀的,年纪轻轻就那么成功。"唐凌宵赞美。
杨芷听了,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她让老板包好了画,然后让唐凌宵抱着。画有点沉,唐凌宵不禁说道:"要是有个车就好了,还是有车方便啊。"
杨芷说:"一切都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汽车也会有的。你要是觉得累,我们俩换着搬吧。"
"那倒不用。"唐凌宵摇摇头,"这点绅士风度我还是必须有的。"
杨芷开心地笑了笑,满意男友的贴心。
莫莉莉的生日正好在周日,不到中午,被邀请的男男女女们都陆续到了莫莉莉家,一共三十来个人。
杨芷和唐凌宵到达时,莫莉莉一看见他们就夸张地欢呼道:"王子公主来了!哈哈!"
杨芷感觉有点窘,先不说自己并不是啥公主,她也不习惯大家这样盯着她。在这些漂亮的男男女女旁边,眼睛刺得都快睁不开了,更觉自己像只平凡的丑小鸭。她赶紧把礼物递给莫莉莉,努力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莫经理,祝你生日快乐!永远美丽!我们一点小礼物,希望不要嫌弃啊。"
莫莉莉把外包装打开,看到画后随即夸张惊呼:"这正是我想要的哎,我家厨房拐角那堵墙上一直空着,我正想着买幅画来装饰呢。杨杨,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说完向唐凌宵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感叹道:"帅哥,你真是太有福气了啊。"
莫莉莉家很大,简约但不简单的欧式装潢,进门处很大的空间都设计成了酒柜和吧台,大家都在那里扎堆玩游戏。杨芷躲在沙发的一角,打量着莫莉莉漂亮舒适的家,很是羡慕,心中不禁又勾勒起自己将来的房子蓝图。
大老板不合时宜地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文件需要她马上翻出来,文件已经发到她的邮箱。杨芷的手机很陈旧,没有连接WIFI的功能,于是把唐凌宵的手机要过来,打算先用他的手机登录邮箱看看。
杨芷打心眼里希望老板交代的是一件大事,这样就有借口离开这里回公司加个班了。真心是不想待在这里啊!
刚拿上唐凌宵的手机,就听到那边几个人在叫嚷着要莫莉莉家的WIFI密码。杨芷正好也要,于是竖起耳朵听着。莫莉莉告诉了大家伙一个密码,杨芷正要试一试,这时奇迹出现了!
唐凌宵的手机WIFI已经自动连接好!
只一秒钟,杨芷的脑子里便一片空白,耳边的人声鼎沸瞬间变成死寂!杨芷再听不到别人的说话,只有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如默片一样的活动的影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杨芷忘了看邮件这回事,极力抑制住眼泪不要掉出来,也极力控制着没有把唐凌宵抓过来问个究竟。但她却没法控制脸色的煞白,这时唐凌宵走过来,问她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杨芷的嘴唇都苍白了,失魂落魄地说:"我是挺不开心的,这么一个高级的生日宴会,大老板却硬给我一个重要任务,我……我要回公司加会儿班了······任务很紧急。"
说完拎起包,走到莫莉莉跟前,面无表情地对她说:"莫经理,老板给我来任务了,紧要得很,我得回公司加班。"然后转身对唐凌宵说:"你就留下来玩吧,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说完不等他们说那些虚假的挽留的话,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杨芷没有选择坐电梯,出了门就向楼下狂奔,压制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刷刷刷地流满一脸。好在楼道并没有人,她可以哭得肆无忌惮,可以痛快地逃离。
杨芷把手机关掉,跑回公司强压着心中的难过把领导交代的任务完成。完成后,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快要到家了,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想回去,她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她怕看到唐凌宵。她不确定唐凌宵是不是真的已经背叛,不想在一切没确定之前误会他,然后引来一场争吵。
不,这绝对不是误会!
联想起近来发生的种种,就算是再愚笨的女人,也应该知道这些都不是巧合。有人说,外遇就像蟑螂,你看到一只的时候,背后都不知道隐藏了几千只了。
杨芷失魂落魄地走到住所附近,看着那个外表高级雅致的小区,想着群租房内部的杂乱不堪,无奈地摇摇头。这一切都像唐凌宵一样,都那么金玉其外。
唐凌宵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男朋友,可在杨芷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两人会分开,早把他认定成自己一生的伴侣,只是,奈何明月照沟渠。
杨芷把手机拿出来,开了机。手机里没有唐凌宵的任何电话和短信,也许此刻玩得正高兴呢,我的离开正好成全了他们的放纵。杨芷想了想,打给刘布谷,让她出来陪自己一会儿。
不到十分钟,刘布谷就急匆匆地跑来了,一见面都没有缓缓神,喘着粗气连珠炮似的问:"杨芷,你怎么啦?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怎么快到家门口了又不进去?唐凌宵呢?脸色这么难看,吵架啦?"
杨芷摇摇头,脸色安静得吓人,她说:"布谷,晚上没约会的话,陪我吧。"
刘布谷点点头,但仍然很好奇:"陪你没问题啊,不过你想去哪儿呢?"
杨芷带刘布谷去了小区附近的一个咖啡厅,找了一个最昏暗的位置坐下来。坐定后,又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刘布谷早按捺不住了,问道:"你快别吓我了,发生什么事了?"
杨芷说:"布谷,你曾经跟我说,看到唐凌宵上了一个白色的车······我当时不相信。原来,你没有看错。"
刘布谷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怎么了?白色的车······是谁的?"
杨芷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安静,越是这样刘布谷越觉得害怕,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一样。
杨芷慢慢地说:"这些日子来,唐凌宵变得很爱接我下班,原来人家不是为了看我;他和莫莉莉不知道什么时候互相留了手机号码,我也不知道;他不允许我在背后说莫莉莉的坏话,我以为是他指正我的缺点;我那天出差回来,你说看到他坐上了一辆白色轿车,就是莫莉莉的;他手机里的'贾思明'就是莫莉莉的英文名字Jasmine,还欲盖弥彰地用一个男人名字······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最大的傻瓜!"说完杨芷用手捂着脸失声痛哭,眼泪从指缝里滑落,一串串地流在她的手臂上。
刘布谷也听呆了,她问:"莫莉莉······她是······?"
杨芷哽咽着说:"是我的上司,一个刚刚离过婚的有钱女人。"
刘布谷的火气"腾"地一下子蹿上来,小脸都气红了。她大声骂唐凌宵:"唐凌宵他就是一个小白脸啊!赚钱不会,就会享受。你成天养着他还不够,见到开好车的女人马上就贴上去了。小芷,你是当局者迷,我们旁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说唐凌宵,他有什么?他和你是一个学校毕业,还是一个专业的是吧?你怎么就那么有上进心,他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呢?一个大老爷们可真好意思这样吃软饭!"
杨芷一边想努力控制哭,这可是在公共场合。但越控制就越控制不了,眼泪像打开闸门一样止都止不住。她断断续续地问:"布谷,你说······是我多心了吗?"
刘布谷一听就生气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杨芷,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你刚才不也条条列举了一大堆的不正常吗?事实都到眼前了,你还为他找台阶呢?要我说,就唐凌宵这种小白脸,就算是不背叛你,你跟他分手的理由都有一千条,何况还玩花花肠子?"
杨芷说:"是······你说得对······对!一个男人,不思进取,就爱贪图享受,如果再加上花心不安分,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了。"
刘布谷悻悻地说:"原来你什么都明白。那你打算怎么办?今天晚上就和他摊牌吗?"
杨芷摇摇头:"就算跟他摊牌,他也会找一堆烂理由否认,还会说我想太多了。我想好了,我要把三个人突然约到一起,他们没有沟通的机会,摊牌来个痛快。"
刘布谷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道:"杨芷,莫莉莉是你的上司,那你的工作······"
杨芷不是没想过工作的事,但走一步算一步,如果一切都是最坏的结局,她不可能再伺候这位不要脸的女上司。
杨芷说:"布谷,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可以吗?我不想看到唐凌宵,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哭过。我现在很乱,不想和他说话,更不想和他吵。"
刘布谷说:"小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初把他带到你们公司的酒会上?其实完全不要后悔,像唐凌宵这样爱吃软饭的男人,早点认清他的真面目,比什么都好!虽然你们有五年的感情,但毕竟没有让事情更坏。难道你真想一辈子这样养着他?为他买好的衣服,给他生活费,甚至买房子?"
杨芷终于冷静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一直以为,我们因为有几年的感情基础,就可以对他作为男人的这些致命缺点视而不见。可我心里是不开心的,我也很累。我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自尊心,还得时时刻刻去鼓励他。可没想到,最后是人家背叛我,我真的想错了,全都想错了。"
刘布谷握握她的手,给她安慰:"唐凌宵这混蛋,到现在都没给你个电话,玩得够狠啊!听我的,把手机关了,我们去附近找个快捷酒店住一晚,让她找不到你!这个没良心的。"
杨芷说:"不用了,布谷,这次不是情侣吵架堵气,该面对的,总得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