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成发呆之时,却见且瓦跳出来,对书青峰俯身鞠躬,然后以手指苏涵易道:
“门主在上,不才百拜,我之前所说,俸禄已经半年未发,正是被眼前之人苏涵易侵吞,请求门主做主。”
书青峰看向苏涵易,只见她神色愤愤,脸上挂红,叱道:
“此小人,自入我神游以来,先是对门下弟子百般索贿,门人多不受其苦,而后又欲贿赂于我,我恨他投机,便下令罚去他三年俸禄,却是不知此人如此颠倒黑白,竟然诬赖于我。”
不知为何,白玉成觉得此女心地极美,也可能是刚刚在路上交谈,观念先入为主。
书青峰还没说话,白玉成便大跨一步,以手指那面目可憎的且瓦,大喝道:
“你这贼子,安能如此颠倒是非!”
鹿腿子也是哼哧一声,作势欲顶,吓得且瓦赶紧做出防御态势。
鹿腿子却是收了架势,抬起头,瞅着且瓦,咧嘴一笑。
且瓦自觉蒙羞,偏生这畜牲又是小爷罩着,只好不言不语。
书青峰看着白玉成出来,也乐得清闲,只看他能否顺利处理此事。
看着白玉成出来为自己说话,苏涵易也是心头惊喜,着重打量几番,感觉这公子真是姿容旷世,无论修为如何,却是真正的侠肝义胆,性情中人,比那些有修为却无胆气的修士强了不知凡几,正在想他背景,下一刻答案就出。
“小爷赎罪,您是错怪了小老儿啊,不但小老儿的银钱被苏涵易贪墨,我身后这二十三名弟子也是如此啊。”
且瓦声泪俱下,跪倒在地,似是极其痛苦。
苏涵易恍然,原来是青峰小爷!
且瓦之话刚说完,他身后的二十余名弟子也是俯身跪倒,有模有样的学着山呼小爷,口中叫苦。
白玉成心头自是不信那皎皎白月光会做出如此之事,可又无法公开偏袒,不由心下有些急切。
此时苏涵易大怒:“你等好不要脸,沆瀣一气,同来欺我!”
“你莫出此言,苏涵易,万事讲究人脏,而我恰巧就是手有证据!”且瓦朗声道。
一听此言,苏涵易、白玉成心头俱是下沉,书青峰则眉头微皱。
且瓦又道:“苏脉主,你今月望日,也就是三天之前,可曾派人去摇光府境内黄州城采买物品?”
苏涵易点头称是。
“那你可否点明商家?”且瓦又问。
“确实点了几家,其质量上佳且价格公道。不知有何问题?”
苏涵易不知他做的是哪家半仙,葫芦里又卖的是哪家毒药。
“问题大了!”且瓦大手一挥,拿出一绢,读了出来:
“效古兄见字如晤,前番深夜畅谈,良兴不浅,吾峰今次有人出黄州采买,你且虚价高之,利润所得你我三七分账,管叫以后年年岁岁如今朝,且吾有门徒些许孝敬丹药,你且置而换之,用些符篆与我。”
只这一下,不但令人浮想翩翩,更是把苏涵易黑到了骨子里。
接着且瓦大怒,以手指苏涵易:“你这贱人,好不要脸,深夜私会他人也就罢了,拿我符篆,吞我丹药,却言之孝敬,又以宗门利益与他人交换,你是何居心?!”
白玉成大怒:“且瓦!事情盖棺定论之前,再敢如此言之一峰脉主,休怪白某不客气!”
鹿腿子也是以蹄踏地,十分愤怒。
且瓦一惊,知道这白玉成有心相护,但他也是不怕。
书青峰则是眉头一挑。
“我从未写过此信,你莫要污蔑!”苏涵易气急,她虽醉心丹道医道,只想治病救人,但也有几分火气,“青峰皆知我苏涵易为人,这等言辞说出,却是可令厚颜之辈羞煞!你如此言我,待清晰来龙去脉,我定不饶你!”
鹿腿子见苏涵易生气,跑到她旁边,用脸顶顶她的腿,嘴里呜嘤呜嘤,似是安慰。
苏涵易看着这漂亮的鹿,伸出素手摸摸它的皮毛,心情却是好上几分。
“你既如此抵赖,说不得让你见棺落泪!”
且瓦将绢布翻了个面,手指其内一印戳,将之示人,诸人见之,齐齐色变,而苏涵易更是大惊,白玉成见诸人表现,也是神情凝重。
原来,此印戳乃是神游脉主印,平时由青峰左右掌印掌管,只有脉主有权动用。
而左右掌印自是脉主心腹之人, 都是与脉主同气连枝。
因此诸人见了,竟是有些相信且瓦之话。
“大家再看,此字迹如何?”且瓦又问。
众人细看,当真是神游脉主亲笔,就连苏涵易看了,也是哑口无言。
“铁证如山!但为防他人说我诬陷,我则还有人证。”且瓦冲内门道:“效古掌柜,你且出来!”
从内门里快步走出一圆滚滚、富态态的中年男子,头戴方帽,上缀碧玉,衣裳华丽,却是当得掌柜称呼。
这肉球滚到堂中央,对着在场诸位拜了个遍。
白玉成心中却知道,这人定然是已经串通好的,他所说答案,定是与且瓦所言如出一辙。
果然,且瓦一问,效古便是详细说出了苏涵易的各种不堪,倒是如数家珍。
且瓦也不等苏涵易说话:“苏脉主,你要是说此人不够分量,或有串通之嫌,那接下来此人所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白玉成心道,这奸贼怎生一环扣着一环,如此难以对付,且都是明面证据,虽是想要仗义执言却也有心无力。
只见从内门又转出一女子,诸人见她,都是凛然变色,而苏涵易更是以手指她,惊骇莫名,眼中掠过一丝灰暗。
“器蔷,你来此地也是为了害我?”苏涵易凝视着她。
原来此女就是神游峰左掌印器蔷,一直被苏涵易引为心腹,无话不说,无事不谈。
器蔷也不答话,先是给一圈人行了个礼,独独是漏了苏涵易,接着正义凛然道:
“苏脉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道是天行有常,报应不爽,你虽看着楚楚可怜,所做一些却尽是黑心之事,今日,便有我器蔷替天行道!”
苏涵易心痛至极又失落至极,此时却连愤怒都没有了。
鹿腿子伸舌头舔了舔苏涵易的手,她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白玉成看着器蔷,此女虽生得一副狐媚子脸,长的也甚是可以,可白玉成怎么看怎么觉得丑陋。
人证物证,事实已明。
且瓦上前,冲书青峰、白玉成拱手道:“还请门主、小爷下令,杀了这邪徒奸党!”
且瓦一波人也是跪倒,一时之间,大殿之内,乌压压一片人头,站着的就剩下白玉成、书青峰、官久亭和苏涵易四人。
苏涵易哀莫大于心死。
书青峰神色凝重,喉咙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