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手的臣服不是真心,他只是迫于形势,以免被消灭。
刘邦虽然先入关中而夺灭秦大功,然项羽凭借强大的武力,还是让刘邦低了头,前来鸿门谢罪。刘邦既愿归属。项羽也就解除了军事威胁,当日并留他在营中宴饮。
范增知道刘邦心志远大,目前的归顺只是迫于形势,绝不会永远屈居人下。因此宴席前范增密告项羽,请他在酒宴中下令杀了刘邦,免除日后之忧。
酒宴开始后,范增屡次以眼神向项羽暗示,又摸了身上所佩的玉玦三次(“瑛”与“决”同音,意思是在提醒项羽临事须能决断),可是项羽不是装作没看见,就是低头不语。
范增情急之下走出外,对项庄说:
“我劝主公杀了刘邦,可是他却狠不下这个心。你现在先上前敬酒,然后舞剑助兴。找机会刺杀刘邦,不然我们将败在他的手下。”
项庄于是入内向刘邦敬酒,然后说:
“难得今天大家在此相聚饮酒,军中无以为乐,就让我表演一段剑舞助兴吧!”说罢便拔剑起舞,并一步步逼近刘邦。
项伯看出项庄别有居心,便也拔出长剑,说:
“项庄的剑舞虽然精彩,却不如两人对舞来得好看,让我也来凑凑热闹吧!”于是假意和项庄对舞,实际上是用身体保护刘邦。
张良发觉帷帐后藏有兵士,宴席间杀机四伏,急忙到外面将这种情形告诉樊哙。樊哙立刻不顾卫兵的阻拦,带着长剑和盾牌冲入军帐,站在刘邦身后护卫,并且怒睁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项羽。项羽见一条大汉向自己怒目而视,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便手按剑柄,起身跪坐以作警戒,问说:
“来者何人?”
刘邦回答是他的属下樊哙。项羽颇欣赏他的豪勇,便赐樊哙一杯酒,樊哙一饮而尽;又赐他一大块生肉,樊哙把肉抛在盾牌上,用剑切了就吃。看到樊哙的豪迈,项羽又问:
“壮士!你还能不能喝酒?”
樊哙说:“死都不怕了,还怕喝酒吗?”接着大声对项羽说,“秦王有虎狼之心,滥杀无辜,害人无数,因此天下皆叛。如今我主公先破咸阳,成就灭秦大业,可说是劳苦而功高。可是不但未有封赏,您反而因为小人的挑拨就要杀害有功的人,这不是步上暴秦的后尘吗?我真是为您惋惜啊!”
项羽沉吟不语,不加响应,只赐樊哙坐下。
过后不久,刘邦出外如厕,想趁机赶快回去,免得节外生枝,可是担心不辞而别,会惹项羽不快。
樊哙说:“大事无法兼顾细节,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众人于是步行回往灞上,不敢乘坐车骑,以免惊动项羽。差不多走到一半的时候,刘邦命张良回去代他向项羽辞行,并献上礼物。张良便回到宴中对项羽说:
“我家主公已经喝醉,无法亲自前来辞谢,特地命我送来礼物,献给大王和范大将军。”
项羽又问得刘邦已返回营中,只好收下礼物,不再理会。范增却把刘邦赠送的玉斗丢在地上,拔起剑来把它击碎,埋怨项羽说:
“唉!你这小孩子真是不懂事,无法成就大业。将来夺项氏天下的一定是刘邦,我们都要变成他的俘虏了!”
今人都用“鸿门宴”代表剑拔弩张、充满“杀机”的邀约,“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则用来形容人另有目标之外的意图,可见项羽、刘邦的鸿门宴已成为中国的千古名宴。
项羽有绝佳的机会杀掉刘邦,为什么他没下手?
从形势来看,当时项羽的势力大过刘邦,基本上项羽可能就存在着刘邦已不足惧的想法;何况刘邦也亲自前来谢罪,表态归属项羽,杀一个已表示归属的对手,就好比杀已投降的战俘一样,在情理上是说不过去的!因此就算项羽也同意杀掉刘邦可绝后患,但刘邦低头的动作却让项羽找不到杀他的理由——至少拉大了项羽犹豫的空间,也拉长了项羽犹豫的时间。项羽陷入思考混乱的状态,没在第一时间下决定杀掉刘邦,导致范增们的意图被刘邦人马窥破。紧接着第二时间、第三时间也陆续流失,终致刘邦逃之夭夭!而楚汉的命运也在此产生了关键性的变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邦的能屈能伸更值得我们体察深思——他若不向项羽低头,可能就会被项羽消灭,一被消灭,什么都不必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