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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祸事临头

和女友的小别重逢被无端强行中止,一路上,耿为很有些郁闷。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并不是林元良主任在强调权威,而是真正出了一件有关他的大事。

就在耿为往公司赶的同时,合顺高速公司总经理卢志明正阴沉着脸,坐在办公室沙发的主座上,四周坐着总工程师褚元忠,工程部部长谢晨、办公室主任林元良,人力资源部部长赵英秀。他们也是突然打断周日的休假,赶回单位,来处理一件棘手的事情,个个神情严肃。

年初,按照上级统一规划,由于城市扩张及路网环线建设需要,现有运行了快20年的合顺高速合州东收费站需要拆除,并计划投资5000万元,在向东5公里处重新修建一座新的收费站。两个月前,相继完成了项目立项和建设用地规划批复,项目也正式进入前期阶段。

然而,一个月前,耿为在办公室里接到了一个电话,自称是一位李姓退休房建工程师,得知他们将要修建新的收费站,觉得耗资靡费,自己有一套更经济高效的原址改建方案,即不用搬迁建设新站,也不会影响环线路网建设和开发区功能,重要的是这个方案只需耗资2000多万元,可以节省近一半资金。

耿为耐心的听完了那位李老工程师的讲述,顿时不明觉厉,就让那位李老先生把自己的方案和草样图纸寄来,还自报了姓名,表示会向有关领导和部门提交。没几日,耿为收到图纸和方案后,就转呈给了总工程师褚元忠,褚元忠随即签字批示:请工程部阅处,研究可行性、认真答复来信人。

之后半个月时间里,那位李老先生几次三番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耿为也帮助去工程部催问,而工程部都未给明确答复,其实也就是没当一回事给搁置下来了。就在那位老先生最后一次来电询问时,当时正好工程部主任谢晨在耿为办公室,耿为顺势把电话递给了他,谢晨在电话里和那位老先生讨论了半天,说明了收费站必须搬迁的几项理由,同时言语之间,也指出了那位老先生的方案中几处讹误和异想天开的地方。

电话交谈结束后,谢晨觉得自己说服了那位李老先生,于是朝耿为亮出了一个OK的手势。耿为也觉得这事终于得到了解决。

果然,之后那位老先生真的就没再打电话来骚扰耿为了,而是直接带着自己的方案和图纸去了中江省政府信访办,检举控诉合顺高速公路公司大兴土木、耗费国家资金,还报出了耿为的名字。

这原本是一件缺乏事实依据的事情,但出奇的是,关于这件信访件,七转八转就居然被呈交到某位省领导的手上,省领导很郑重的签上了一行字:请省交通厅妥处。省领导的批示虽然简单,但下达至省交通厅后,被厅长、分管副厅长、纪检等多位领导、部门密密麻麻签了五、六条具体落实意见,并转到了合顺公司卢志明这里。

省领导签批意见以下,态度一层比一层严厉,在要求合顺高速公司详细报告新收费站建设情况、认真回复当事人的同时,也暗含了要对相关人员追责的意思。

卢志明拿着这张层层转来的批示件反反复复的看着。这张纸虽然被复印了很多次,很多地方的字迹都很模糊了,但耿为两个字仍然很是清晰。

合顺高速公司不过是省交通厅下属的小小处级单位,卢志明身为一把手已经在这里苦干了3年多,一直都是抱着日复一日把小事做成大政绩的理想,一刻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经营着这一份事业。这几年虽无耀眼成绩,但好在太平无事,自已似乎也慢慢看到了在职场生涯步入末期前能更进一步的希望。结果这一下,终于盼来了平时求之不得的高层关注。只是期待中的亮相变成了在省领导那里的曝光。自己多年辛苦积攒下的希望不仅烟消云散,一场巨大的职场危机瞬间树立在眼前,让人措手不及。

一想到这里,卢志明就怒火中烧,根本听不见周围人的汇报,只恨不得将耿为碎尸万段。

总工程师褚元忠和工程部主任谢晨的汇报还算客观,没有回避自身的问题,也没有把责任都往耿为身上推。但这依旧没有减轻卢志明对耿为的恶感。不管背后故事怎么曲折,上访人点名道姓的就是耿为,说明耿为就是引火人。

卢志明直接把林元良痛骂一顿:你平时怎么管理的?公司的对外电话那么重要,你能不能安排个靠谱的人负责去接?

林元良从进门开会起就一直在暗暗叫屈,这事儿耿为和他说过,他但却并未在意,只指示耿为直接向褚总工报告即可。之后,耿为和工程部回复、处理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今天突然事发,自己一脸懵逼,几乎招架不住卢志明的责问。但身为耿为的直接领导,当着众人又不能明说自己不知情,否则会坐实管理失职的责任。所以,只能默默接下卢志明的所有怒气。自己则是在卢志明稍稍缓和些后,便立马起身出门去给耿为打电话,把肚子里窝下的一大堆邪火发泄出来,也就有了先前电话里对耿为的那一顿骂。

林元良出去打电话的时候,赵英秀开始不失时机的向卢志明火上浇油:这其实也怪不得林元良,耿为自从去年入职以来,就有点吊儿郎当、自以为是。

见卢志明的注意力已经转到自己这里来,赵英秀继续说道:“我听说这几天办公室的同志们都在加班在忙职代会的事情,唯独那个耿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工作能力不行,还可以慢慢培养,像这种工作态度都有问题的害群之马,你们人力资源部要严肃处理追责。”卢志明用坚定的语气强压住怒火,对赵英秀一板一眼的说道。

等耿为赶回公司时,已经快晚上7点了。

林元良在他路上的这两个多小时里,已经找准机会单独向卢志明说道清楚,也基本把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净。所以,等耿为赶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林元良已恢复心平气和。他表情平静地听耿为回忆了一下事情大概。耿为结论是,自己处理都是严格按领导要求办理,并无什么过错。

林元良不置可否,只是让耿为马上准备一个情况材料,当晚就送给卢志明过目。

林元良并没有将卢志明刚刚在会上的强烈不满传递给耿为,这也让耿为坚持了自己无辜的错觉,快速的完成了那篇解释材料,却全然不知祸事将临。

当晚,耿为在将材料送给卢志明时,卢志明连看都没看就放在一边,淡淡道:先放这里吧。

这么晚了,又是周末,卢志明和那么多领导居然都还没回家,耿为觉得有点奇怪,却没有多想。

他毕竟年轻,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质,更不会想到这件不起眼的小事,后续还会给他带来沉重打击。他现在满脑子想的还是职代会还有两天就要开始了,他手上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于是匆匆转身离开。

卢志明直接指示由林元良和谢晨修改完成情况材料,并开始连夜安排布置后续维稳和安抚事宜。在他眼里,能否迅速且最大限度化解这件事的恶劣影响,是挽救他职业危机的关键,与之相比,职代会就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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