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沉将饭盒放在大理石餐台上,他转身打开消毒柜拿了个杯子又伸手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条红糖姜茶冲剂给她泡好。
滚烫的热水浇到褐色的颗粒上,颗粒瞬间化开。
“莘莘,吃饭了。”
项莘莘闻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在餐台前忙活的陈沉,她起身走到餐台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都没声音。”
陈沉又抽出一根筷子伸进杯子里搅了搅,颜色更深了一层。他用手背碰了碰杯身,立马就抽回了手,太烫了。
“你先吃饭,这个稍微凉点再喝。”陈沉将饭盒打开推到她面前,又抽了双筷子递给她,“吃完叫我,我把餐盒拿回去洗。”
项莘莘点点头,接过筷子埋头吃了起来。小姑娘吃饭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嘴巴一张一和一脸满足。
陈沉垂眼看着她,小姑娘低着头特别安静,睫毛又长又卷,肤如凝脂白皙又干净,他能清楚地看到小姑娘脸上半透明的细小绒毛。
片刻,他就收回了视线自然地绕过餐台来到客厅坐下。
电视里放着新出的悬疑电影,他不感兴趣,他掏出手机靠在沙发上点开了微信。
【一中男神聚集地】
[白康纳]:这破天气,连着三天都有雨。
[屈森]:这天篮球都打不了,愁人。
[温觉]:好好复习啊,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要来了。
陈沉撇了撇嘴,低头打着字。
[陈沉]:温觉,你快闭嘴吧。
[李昊天]:附议,年级第一不配在我们这发言。
[温觉]:?...?
[温觉]:没办法,实力摆在这。
陈沉气乐了,食指划了两下退出了聊天。
“莘莘,这次月考能考赢二班温觉不?”陈沉来到餐台撑着下巴试探性地问正在吃饭的项莘莘。
“都文理分班了,他文我理怎么比?文科班有文科班的排名,理科班有理科班的排名。”项莘莘低着头含糊不清地回答陈沉,她咽下一口饭又问:“他为什么不学理?分班考他第一啊。”
陈沉叹了口气,默然道:“可能为了给你留点活路吧。”
“……”
项莘莘夹排骨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放下了筷子,心头被扎了把刀。
她人送外号千年老二,无论大考小考温觉永远排她前面,有时就那么一两分之差,无论项莘莘多努力准备了多久,温觉就是比她考得高。
“不吃了?”陈沉问。
“吃不下了…突然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项莘莘表情拉耸下来,眼眸平静地犹如一潭死水。
陈沉摸了摸头,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他眼睛不自觉地眨了眨,清了清嗓子又问:“我…说错话了…吗……”
“没。”
“那你吃好了吗?”陈沉瞥过一眼饭盒接着问。
项莘莘点点头,软软地应了声。
陈沉拿过筷子换了一头夹着剩下的几块排骨往嘴里送,不能浪费了他妈的绝世排骨。
“行了,明天见。”陈沉拍了拍项莘莘的肩,收起空荡荡的饭盒回了自己家。
–
清晨细雨绵绵不绝,一觉睡醒的项莘莘揉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迅速地整理好要带去学校的衣服。
刚下楼,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漫不经心地靠在墙上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表情冷淡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
“等我?”项莘莘清了清嗓子朝他走去。
“走了。”
陈沉撑开伞看着项莘莘,项莘莘走进了伞下,少年很自然地提过她的行李箱。
项莘莘看着没有带行李的陈沉发问:“你没带换季的衣服吗?”
“没带,宿舍有秋季校服。”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带些磁性,很好听。
项莘莘抬眼悄悄看着少年,伞下侧脸弧线分明,眼睛低垂淡然无光,睫毛微微扑闪。
“你…好像…不太高兴……”项莘莘小声地嘟囔了声。
少年顿了顿,扫了一眼她,“在愁下午训练。”
“又没写作业?”项莘莘愣了愣,表情有些复杂。
“不会。”少年简单明了甩下两个字。
“那你今天训练班长不会放人。”
陈沉是体育生特招进的一中,中考差了重高分数线20分,初中到现在大大小小拿了好些奖,是学校跳高队的一把手。
“知道啊。”陈沉默然道。
“那你?”项莘莘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到点跑。”
“祝你好运。”项莘莘嘴角抽了抽,木讷地回。
半小时的路程,两人在7.30抵达了学校。
高二一班正乱作一团,聊天的敞开了聊天,补作业的低着头疯狂补作业。
“早。”一组一号的李昊天撑着那双熊猫眼向陈沉打招呼。
“又通宵?”
“我的眼睛已经告诉了你答案。”李昊天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趴下了。
“小心猝死。”陈沉笑了笑,轻拍了拍困意满面的李昊天。
陈沉绕过讲台在四大组最后一排坐下,白康纳立马攀了过来,笑嘻嘻地问:“下午溜?”
“不然?”
“你先走,我垫后。”白康纳轻轻地在陈沉耳边说。
“行。”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早自习查作业,没写下午训练就别去了,听见没?”班长万莉箭步走近两人,大声嚷嚷着。
万莉是一班班长,个子虽不高但足够凶悍镇得住场子,单眼皮内勾外翘,嘴唇稍厚,线条分明,板着一张脸没人敢和她作对,是严厉班长的典型代表人物。
“听见了听见了。”白康纳抬头无奈地看着她,又不能骂又不敢怼的,憋屈死了。
“那还不补?”万莉提高声调,冷着脸盯着两人。
陈沉呆呆地看着她,眉头一皱突然道:“万莉,你眉毛歪了。”
“哟,还真是,班长这是化妆了?刚还没注意,还擦粉了啊。”白康纳凑近了看,万莉今天画了眉毛还涂了个淡色的口红,眼睛上也有点细闪,皮肤也比平常白了些。
“怎么可能歪,我现在是不是还可以?”万莉对自己的技术深信不疑,挺直了身板问。
陈沉和白康纳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问你呢,陈沉,是不是还行?”万莉抽了邻桌的凳子坐下,对着他问。
陈沉干咳两声,眼神向白康纳求助,白康纳不动声色地撇开了脸,陈沉挤出一个笑,支支吾吾地说:“还…还行……”
“行吧,补作业吧,走了。”万莉挂着笑在陈沉肩上拍了下,哼着小曲蹦蹦跶跶走开了。
见万莉走开了,白康纳又攀上陈沉的肩,眉头紧蹙。
“陈沉,这她今天有点奇怪啊,平时糙的像个汉子似的。“我都冒虚汗了,渗人。”
“咱班女生咋都奇奇怪怪的。”白康纳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女的叹了口气。
“去掉都,莘莘不奇怪。”陈沉打开白康纳的手,一本正经地回。
“她最近也奇怪,说不上来。”白康纳摸了摸头自顾自地嘀咕。
项莘莘放好行李,带着作业从后门回了教室正好对上两人的视线。
“看我干嘛?”
陈沉和白康纳连忙摇头,移开了视线。
早读铃响,小组长陆陆续续下位检查作业。
陈沉将作业摆在桌上转头看着窗外,雨一直没停,据天气预报下午会转暴雨,他有点担心项莘莘。
“物理、化学、数学你都没写?”小组长看着白花花的试卷眉头紧蹙。
陈沉应了声,依旧望着窗外。
“第一节课下课能补完吗?”小组长轻轻柔柔地问眼前看着窗外发呆的少年。
陈沉转过头来看着面前恬静的女生淡淡地说:“你记名字吧。”
“会影响你下午的训练的。”
“没事,你记呗。”
“你还是补作业吧。”小组长并没有要记他名字的动作反而是劝他。
陈沉看着面前的人一动不动直接拿过了她手里的小本子低头唰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沉欠物理、化学、数学。
虽然他学习不怎么好,但他的字却写的出奇的好,本子上他的字张扬英气,力道快要透过背面,如同他人坚劲傲然。
小组长还想说什么,项莘莘走了过来问她:“好了吗?记好了交给我。”
小组长把本子递给项莘莘,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这方面都归她管。
项莘莘看着雪白的纸张上陈沉的那行字嘴角勾了勾,笑道:“你也不是都没写啊,你英语和生物写了。”
“那是上星期在学校写的。”陈沉撑着下巴懒懒地说。
“那你周末在家干嘛?”项莘莘歪着头盯着懒散的陈沉。
陈沉穿着黑色衬衫,袖子捞起半截,露出古铜色肌肉线条完美的手臂,他换了个动作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枕在脑后。
一双墨色双瞳映着她温和的面容,他眯了眯眼睛随即扬起缱倦的音:“在家睡大觉,顺便照顾照顾了我们泪汪汪的莘莘小妹妹。”
项莘莘脸不自觉地泛了红,陈沉这个样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吊儿郎当的样,没个正经。”项莘莘白了陈沉一眼,慢慢移开了视线。
“莘莘妹妹,耳朵怎么红了?”陈沉似笑非笑地压低声音,斯条慢理地碰了碰项莘莘的发烫的耳垂。
项莘莘踹了一脚椅子,陈沉被突如其来的摆动震了下,侧身翻在了地上,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撑着手站起来,表情有些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项莘莘,她刚刚干什么了?
项莘莘踢他椅子?
“我交名单去了,你好自为之…下午自己掂量着时间……”项莘莘结巴着跑开了,背影灰溜溜的。
“不就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吗,有这么容易害羞的吗?”陈沉拍了拍衬衫上的灰,慢吞吞地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