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的面前盘盘碗碗的摆了有五、六样,肉菜皆有,还配有一小壶甘醇的米酒。不可谓色香味俱全,俞夏却无法下咽。
这宴席的气氛也稍显诡异,除了那个胖小子青儿不时发出的呀呀声,和偶尔的筷子碰击碗碟的声响以外,再无其他。虽说食不能语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可这毕竟算是小型的家宴,父子许久未见,还有客人在场,却丝毫不见热络的气氛。
终于有人打破了寂静,那华服公子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笑道:“表弟,半年未见,长大了许多,再过个几年不知铭阳要有多少姑娘伤心掉泪了。”
这时,潘清霂也放下了筷子,脸上却稍显不耐烦,“我又不是表哥,怎会惹得好端端的姑娘伤心落泪。”
华服公子面上多少有些不快,干笑了两声,道:“表弟,这位小兄弟是你的结义兄弟,为何不给表哥引见引见。”
他的话虽是说给潘清霂听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俞夏,接着问道:“不知他的父亲是哪位大人啊?”
不等潘清霂回答,俞夏头也不抬,淡淡道:“无父无母。”
华服公子一听,当场变了脸色,显然对俞夏已无半分兴趣,扭了脸独自小酌。
俞夏不以为然,潘清霂却恼了脸,用不大的声音冷冷道:“阿夏,莫介怀,我们家向来没有趋炎附势的小人。”
那华服公子立马丢了酒杯,道:“哼,表弟的意思是说我李冒是个小人喽!哼哼,别说我没告诉你,就是我这个小人,刚刚给你爹爹解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此时的俞夏总算是知晓了这讨人厌的名号了。
只见那李冒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小声道:“知道楚家的那个舞美人吗?就是那个楚心爱,千转万转居然转到了我的手里,不知好歹的贱人居然还要杀我…哦,当然还想杀你爹爹。好在我当机立断,发现以后立马宰了她,现如今那个贱人已被我悬尸于菜市,以儆效尤。若不是我,楚家之人不死绝,总归是你爹爹的隐患。”
俞夏手中竹筷早已惊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李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李冒所言。
就在这时,李冒又斜瞄了一眼俞夏,用比刚才还低的声音说道:“知道吗?昔日的宰相之女,临死之前已沦为娼妓。你们别不信啊,你们知道那楚心爱是怎么转到我的手上的吗?是前些日子,向来与我交好的户曹掾史林羽文见她舞艺超群,便将她从妓院里赎了回来,送到了我的府上。所以趋炎附势有什么错,莫说是我了,表弟你的这位好兄弟若不是为了巴高望上,又怎会与你结交。不是表哥说你,是你太天真了。”
俞夏的脸色早已发白,根本就听不清他后面的话,满脑子都是“楚心爱已死”“沦为娼妓”“悬尸于菜市”,这些字眼像蚂蚁一样钻进了他的脑子,爬进了他的心里,想抖也抖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