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将手中的酒水轻轻洒落在坟前,低低喃语:“阿姐,饮下这杯酒,黄泉路上莫徘徊,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已成过往云烟,你便将那无边的恨意留在忘川河边,饮下孟婆汤了却前尘旧梦,断尽前因后果,忘记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等到再世为人之时,只愿你永生安康!”
俞夏在祁礼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爬上了山坡。
这时,昏死过去的李冒也终于醒转过来,他眨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扫向四周,满脸的痴傻神情,袖子一抹眼睛开始嚎啕大哭,那哭声震天动地惊飞了草丛中的无数小雀。
祁礼拉了拉愣神的俞夏,“安心吧!明日一早,他会准时出现在城门边。他这一生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你阿姐得知一定会含笑九泉。”
祁礼见俞夏仍然怔怔看着远处的菊花坟,又道:“待咱们办完了正事,便来此接你阿姐一道上路。”
“不,阿姐生在铭阳,长在铭阳,就让她长眠于此,望着故乡吧!”
俞夏转了身子,头也不回地下了山坡。
十一月初七,带上今天,俞夏还有十三天的时间。
今晨,失踪了一天两夜的驸马爷突然出现在城门边,除了哭什么话也不说,甚至连匆忙赶来迎夫回府的情湘公主也不识得了。
驸马爷无缘无故成了傻子,这一劲爆消息不出半日便传遍了全城。
天子脚下竟出了这等恶事,外加上出事的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情湘公主新招的驸马,一时间人心惶惶。
很快,皇帝的圣旨也传到了潘家,命潘泷之彻查此事。
联想到灵山寺袭击潘清霂的黑衣人,潘泷之接到圣旨后的头一件事,就是下令全城宵禁,挨家挨户排查可疑人士。连带着潘清霂也得了命令,排查期间带兵镇守城门。
外头的天空是一派浑浊之气,而潘家这一块仍旧安静祥和。
十一月初九,俞夏起了大早,牵了黑丑,去城门边见潘清霂。
俞夏想,他们的时间都不多,那便能见一面是一面吧!
潘清霂自然是欣喜若狂,俞夏主动来见他,是他想也没敢想过的事情。
“阿夏的伤势如何?”自打那日从灵山寺回来,潘清霂还是头一回见着俞夏,要问的理所当然就是一直挂在他心头的伤势问题。
“已无妨。查了这几天可有收获?”俞夏笑笑,避开了潘清霂想来拉他的手。
潘清霂有些失落,摇了摇头。
一时间,两人无语。
俞夏叹息了一声,本想说点什么,这时,城门外却前所未有的骚乱了起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相笑无语,却同时抬脚走向城门。
这世间还真是很小,似乎围在他们身边的总是那么三几个认识的老熟人,那厢城门边上闹的正欢的便是他们的老相识,也是同窗,却不是好友。
俞夏一观之下,有些诧异,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骄傲的刘邦定既然落魄到了这副田地,衣履破旧不说,昔日俊俏的容颜上顶了两只乌青发紫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