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鸟啊,就是通人性,你知道对它好,功夫下到了,它就给你玩儿活,给你唱歌。”老马话有所指。
“呵呵,瞧你说的,再怎么好啊,也是个玩物,比不了孙子儿女啊。”老姚动情地说,“哎,你就说我这大闺女吧,苦命。上山下乡那时候,咱也没本事也没给弄回来,在东北结了婚留在当地了,到现在回了家两口子也没个好工作。”
“哎,都是被耽误了啊。”老马也摇头。
“我告诉你,十吨焦炭的钱,明天必须给我打款!”杨晋财的声音越来越大,“你别以为我的钱是好赚的,咱们说明白了,你要是不仁我也不义,明天再不打款,咱们就法庭上见!”
老马皱眉,刚要说两句,老姚外孙子林楠就进来了。
“姥爷,马爷爷。”小伙子挺有礼貌。
“哎,小子,你姥爷想你半天了,刚下班?”老马问。
“嗯……”林楠点头。
“哎,我这大孙子有出息啊,写小说,以后肯定是个大作家。”老姚说着拉过了林楠。
“哎,姥爷,别这么说。”林楠有些难为情。
“嗨,这藏着掖着什么啊。”老马说:“是在作协上班?还是在出版社?”老马问。
“不是,马爷爷,我在建筑公司……”林楠声音降低。
“啊?哪个建筑公司啊?城建?”老马改不了警察的老毛病,继续问。
“不是,我是在工地……”林楠声音更小了。
“哎,我外孙子啊,是建筑工人。”老姚倒挺开通,“但你别看现在他还在工地干活啊,用不了几年,一定能成个大作家。”老姚的语气信心十足,那种肯定,远远超越了对自己病情的乐观。
老马没有再问,他觉得自己和老姚很像,但也很不像。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老姚这个年龄拥有这样的生活,儿孙满堂、和乐融融。不可能,对!不可能,他也许真的会像医生预料的那样超不过六个月,也许真的撑不过明年的春节。老马想着转头看着窗外的那排郁郁葱葱的白杨树,想象着六个月后大雪纷飞的样子,想象着自己那时还能不能躺在这个病床,一时间百感交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老马深呼了一口气,压抑住情绪。看到林楠,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马刚。快二十多了,也没个稳定的工作,婚姻大事也没解决,唯一能住的还是那间四十平米房子里隔出的一间,自己作为父亲,到底给了儿子什么?这些年,他所谓的又当爹来又当妈,实际上是什么也没当好。而现在,一切悔之晚矣,剩下的时间却要儿子为自己付出,老马咬了咬牙,侧过身躺下,眼泪流了下来。
“不要以为你认识局长就可以乱来!我告诉你,我也是有关系的,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的丑事都抖搂出来,你要是不让我好活,我也不让你好死!”杨晋财还在喋喋不休。
“行了!死啊活啊的,都他妈活不了!有完没完!这是医院,不是他妈的卖煤摊!”老马一下就爆发了,转身坐起来冲着杨晋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