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疼……”
我几次试着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都因他的握力惊人而以失败告终。我那两只纤细的胳膊,根本禁不住他的力道,不时的从骨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再这样下去,我非被他活生生把胳膊掰折了不可。
我扭转腰肢,向身体的一侧发力,想要避开他正面施加下来的力量,但我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左脚一歪,不但没有挣脱出来,反倒被他直接摁到了书案上……
身高和力量的悬差之大,让我们看起来像一个小学生在跟一个大学生进行体能抗衡,那种被他像鸡崽子一样拎来拎去的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侍卫在这个时候应声而来,我眼前一亮,感觉脱身的希望来了,恨不能自己马上被侍卫带走,也总比活生生被他掰断了胳膊的好。
可是,事情似乎并未按照我预想的那样发展。我瞧见那些侍卫,在看到我们之后,竟全部瞬间呆住,脸上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吃到了惊天大瓜。
那一张张震惊的嘴脸,无不淋漓尽致的体现着他们此时的心境:我是谁,我在哪儿,大白天的,这俩货在特么干啥……
完全可以理解,这种男上女下的姿势……的确有些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我还因为胳膊难忍的疼痛,眼眶微微泛红,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被恶势力胁迫的柔弱女子。
就见他缓缓转过头,眼神中若隐若现的杀气,让那些个吃瓜的侍卫,瞬间从恍惚中醒过来,连忙像下饺子一样,一个个噗通噗通的跪在地上,声线颤抖:“……奴才……该死……不知道……原是王爷和王妃在书房内……奴才这就退下……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王爷?他就是广宁王?
我又仔细的看看他,年龄20出头的样子,冷眉剑目,脸上透着七分骨子里自带的威严和三分娘胎里天生的高傲,浑身上下,时时刻刻都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对比竹灵之前的描述,和大婚之夜的亲身经历,我确认他就是那个嘴贱又自恋,冷血且无情的广宁王无疑。
只见他微微蹙眉,略显意外的打量了我一下,接着快速的收回双手,背在身后,对着那些侍卫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侍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撤下,并重新把门关好。
书房里再一次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是林小朵?”
我揉着胳膊,抿着嘴运气。刚刚被他抓住的位置现在已经淤青发紫,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会如此粗暴的对待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真是白长了一张勾魂摄魄的脸,再想到昨晚他那些个所作所为,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就是我……咋地……”
他独挑了一下左眉,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林小朵,你该并不会不知道本王是谁吧?”
“哼……”我轻蔑的笑笑,没想到这广宁王竟是个幼稚的憨憨,“你都自称是本王了,你还能是谁?……元泽呗……”
“大胆!”他冷言厉声道。
“又怎么了……突然这么大声干嘛,吓得我这一跳……”
“本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接叫的?”
“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你不也一口一个林小朵,林小朵的叫我吗?”
沉默不多时,他迈开步子一点一点的走过来,大婚之夜的那种压迫感再一次向我袭来,我越是后退,他越是寸步不让的上前。
一步,两步,三步,我的身体抵在了书案上,已经再没有后路可退。
他仍旧三步两步一步的逼过来,直到他的衣襟触碰到了我的裙摆,才缓缓站下,声音中透着一股凛冽的震慑力,道:“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先是惊得瞪大了一双眼睛,紧接着浑身的汗毛唰的一下竖了起来。
“……哎呀……我好害怕呀……”随后表情一转,不屑的丢给他一个白眼,自顾自的转身找了把椅子坐下。
……跟谁俩呢……搞背后偷袭,还敢如此猖狂……当真小人也。
要不是我刚才一时大意,轻敌了,还能让你小子擒住?虽然林小朵这小身板着实娇弱无力,但凭借着我一身险境中磨砺出来的本事,如若当真面对面的比试,也不见得一定就会败的个落花流水。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竟敢这样跟本王讲话……”
“我就这样,爱咋咋地,你要是实在看不上我,就……就休了我……”我突然眼前一亮,“对对对,要不你休了我吧?”愉悦感骤然而生,我好像看到了自由的曙光,“心里话,这真是我的心里话,王爷,我求你休了我吧,反正昨晚你把话也说的很清楚了,你压根就没想娶我,要不是皇上赐婚,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我有交集。”
我语重心长,情真意切继续道:“再说了,娶亲娶亲你没去,盖头盖头你没摘,洞房洞房你也没入……额……这句就当我没说……说白了,咱俩现在就跟路人没啥两样,毛关系都没有,你又何必为难自己非要面对我这么一个让你讨厌的人呢?强扭的瓜再甜,我林小朵也不稀罕,更何况,还咬一口直冰牙……”
自由好像在向我招手,我的语速不知不觉中在加快:“倒不如咱俩一别两宽,江湖在不也不见,你好,我也好,谁也不耽误谁!”
就见他半声不响的站在那里,听我说完,垂在衣襟两侧的手,缓慢而有力度的撵搓着,忽然,他眉峰一挑,嘴角显出一弯狡邪的弧度,缓缓吐出两个字:“冰……牙?”
“我那只不过是个比喻,你……大可不必……”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猛地闪现在我的面前,有力的双臂紧紧的握在椅子的两个扶手上,我像只懵逼的小鸟就这样被死死的困住,“……也不用离我这么近吧……距离产生美……你还是离我……”又不等我说完,他竟霸道的直面压下来,我眼见着他如镌刻般的五官在我的视线里不断放大,放大,放大……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书卷的味道,跟我刚一进这间屋子的时候,闻到的味道一样。他冰冷的鼻息盘旋在我的脸上,我像被那气息封住了穴位一般,丝毫动弹不得,霎时间,四片唇,只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敲了一下之后,一个瘦瘦高高,肤色黢黑的男子,笑呵呵的双手捧着盘葡萄走了进来:“王爷,这是番邦……进贡的……葡……萄……”
声音一点一点的变小,说出来的话也一个字一个字的变钝……那人此时脸上的惊讶,简直跟刚才的那几个侍卫一模一样。
手里的葡萄长了翅膀似的,直直的飞了出去,好在他身手敏捷的接住,而后顺着这股劲儿,咣当一声爬在了地上。
我听宛月说过,王爷身边一共有两个贴身护卫,一个叫吉辰,一个叫吉钰。他二人跟王爷的年纪相仿,都是自幼便伴在王爷身边,虽是主仆关系,可在情分上却远胜于主仆。
吉辰的年纪稍小,长我两岁,如今二十有一。因为有着外族人的血统,所以皮肤的颜色有些重,黢黑发亮。
吉钰,身材魁梧,脸上有道很明显的刀疤,据说是早年间随王爷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所以根据这些信息,我判断这个捧着葡萄的男人,应该是吉辰。
只见他万般懊悔又一脸大错已成,为时已晚,自认倒霉的样子,略带哭腔说道:“王爷,奴才错了……奴才知罪……求王爷赐奴才全尸,奴才这就去官房领鞭子……”
王爷的视线始终未从我脸上移开半分,只张了张嘴,说:“100个鞭子,100个板子,少一个,加倍重打……”
“谢王爷责罚……”
“滚出去……”
“哎!”我也跟着痛快的应了一声,探着脑袋想从王爷的胳膊底下趁机钻出去,钻到一半,被他用力夹住,“上哪儿去?让他滚,没说你,你的事儿,还没完呢……”
吉辰赶忙连声应道:“对对对,奴才滚,奴才这就滚出去了……”
他放下葡萄,果真将自己团成一个团,然后以一种很圆润的方式,轱辘着从书房出去,并且回手关好了门。
一下,周围再次陷入到让人心跳莫名加速的诡异氛围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看似年少轻狂的小王爷,还当真有些手段,三两个回合,便一下子切住了我的软肋。
“我错了……行吗?你……离我太近,我有些喘不上气起来了……”认怂就认怂,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了,谁还没个英雄气短的时候,我低声说道。
“哦?”他的脸仍旧近在眼前,“你错了?本王竟不知道,你还会说错了这两个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你刚才不是说的挺痛快的吗?还口口声声的讽刺本王是个冰牙的瓜,只是,本王一直纳闷,你并未亲口咬过,又怎知本王一定冰牙呢?”说完,他又慢慢的靠过来。
“王爷我错了……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孤帆远影碧空尽,一片丹心向阳开,放过小女子吧……”
他勾勾嘴角:“下人错了,领上一顿鞭子了事,本王倒为难,若是王妃错了,该怎样责罚?”
我双手抱在胸前,思绪飞转,“要不这样吧,我就地做200个俯卧撑,权当是给王爷赔不是了,你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