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行商打扮的汉子躲入棚下歇息,驴骡货物都牵到一旁的树下,只带着几把农具朴刀放在脚下,几个汉子要了两壶凉茶,一碟小菜。
“来了,几位客官,您的凉茶,炒茴豆。”一个年级不算大的店小二先是将两大壶茶水提上桌子,几个粗陶大碗摆开,而后又将两碟小菜摆开,也不多说便扭头打算离开。
“哎~小二哥且留步。”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张口留住小二。
“客官还有何吩咐?”那小二转过身来,脸上带笑的将抹布搭在肩上。
“咱兄弟几个行商出去一个多月了,回来却见不少路人神色惶惶,行路甚急,却是不知这莫山城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儿?”那络腮胡子虽然看着粗豪,但说话却很和气。
“哎呦,这您可问着了,最近这莫山城可真是发生了件事儿,这事儿还不止是大事,还是邪乎事儿。”那小二说起话来眉头挑起,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彩,先是卖了个关子,看几个汉子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时才继续说道:“要说就得从上个月前说起,城东刘家,原来的城东刘家知道不?”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都点了个头。
“那城东郊刘家也是这莫山城的大户人家,刘家家主可是位七品秘武士啊,在这莫山城里也是位响当当的高手,不想却在一个月前被莫名灭门,连同刘家庄园外的刘家村也都没了,数百口人啊~啧啧~”这小二年级不大,倒有几分讲故事的天分,说道可惜时,还摇摇头,抹布从肩上抽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
那络腮胡子不急不徐的倒了碗凉茶,顺手递给小二,接腔道:“这消息俺们倒是不知道,然后呢?可抓到凶手了吗?”
“然后,然后便是城中司马家主持公道,为刘家发了丧,又派遣族中子弟追查凶手,只是却不想.....”接过凉茶,小二先灌了一口,然后语气凝重的说道。
“这样了?”这次接话的不是络腮胡子,而是一个脸色白净的中年汉子。
“却不想几十个司马家的好手也坏了性命,据说那司马老太爷都气的吐血病倒,想要主持公道,却落得数十子弟殒命,真个是不值当。”小二边喝茶边稀嘘。
这时那白面汉子敲了敲桌子,追问道:“再然后呢?”
小二被打断了惆怅,略一皱眉,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再然后司马家便收束势力,谨守不出,此事还有些邪乎的说法传了出来。”
“嗯?怎么个邪乎说法?”白面汉子与络腮胡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接着问道。
“有人说那刘家庄园开始是被人给害了命,但后来这司马家的人就不是被人给害了,而是被.....被鬼害了性命。”
那小二似是说上瘾了,语气低沉的说道:“据说那司马家的子弟被害时,全身都好似被吸干了精血,就跟干尸一般模样,后来连夜间从那过路的行商都也没逃过,现在周围的商人旅者都不敢从这边过了,甚至有的人都不敢来咱莫山城了。”
小二将空碗放下,看着络腮胡子继续给自己填满凉茶,然后表情凝重的继续说道:“也有人说是前边刘家人是被害的,死的冤便化作厉鬼害人,却不想把帮忙的司马家人也给害了,还有人说可能害了刘家人的便是重又现世的魔教贼子。”
“安子!”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从瓦房里传出来,截断了小二的话头,那小二也回过来神,对着几个面无表情的汉子,尴尬的笑了两下,打算就此停下话题。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这时棚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却惊的棚子里几人险些跳起来,棚下的几人手扶着朴刀,看向了棚外。
只见一名相貌俊美绝逸的少年牵着一头小毛驴站在棚外,身姿清卓如松。
‘什么时候,这少年什么时候来到棚前的?又来了多久?’几个汉子扶刀互视,却发现对方眼里都是茫然,心中俨然警惕起来。
而那小二更是被吓了一跳,要知道他可是正面对着棚子口,但那少年没出声时,他却似乎就什么都没看到,咽了口吐沫,小二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外边的阳光,还有那少年的倒影,确认了少年是人而非鬼魅后,小二才放下心来。
“别害怕,我可不是什么山野鬼怪,你且继续讲。”少年自是下山游历的田真,这话也没说错,他是妖非鬼,是精非怪,可不算骗人的。
挥手让毛驴自己去树下避暑吃草,田真步履轻盈的走入了草棚,在几人防备的目光中独自坐在一张桌子边,田真随手将一串铜钱放在桌上:“继续讲吧,我正想听些消息,这百文钱就算是茶钱了。”
那小二眼睛定在铜钱上,有些犹豫该不该说,这时瓦房里又传出那道苍老的声音:“嗯,安子继续说吧,咱知道的事情莫山城都知道,你就捡重要的说,不过其他闲碎话就不用说了,讲完再给这位小公子上一壶好茶。”
“...啊,喔,是。”那小二也不敢再卖弄了,收起钱后便老老实实的继续说道:“这莫山城的几家大族也都被吓着了,再不敢插手苏家的事儿了。”
“喔,那再后来呢?那个....什么司马家死了几十个子弟,难道就此放弃了么?”田真感兴趣的追问道。
“自然不会愿意就这么算了,可是后来,再后来......就是七八天前的夜里,那司马家大院忽然着了大火,据说有那想要去救火救人,但进了司马家的门就消失不见声息,后边人也就不敢进了,直到那大火烧了整整一宿,天明时候只剩下一地废墟和尸骸了,现在整个莫山城都人心惶惶。”小二说到这脸上明显露出恐惧的表情,这时瓦房里的老者提着一只精致的瓷壶走出来,让小二回屋去了。
那老者须发花白,神色却显得颇为硬朗,田真观察了一下,这老者只是粗通武艺,旁边桌子上的一行人也只是抬头看了看老者,却是不再说话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