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斗篷人一站在一旁,她实在想不到,她一度看不起的鬼不畏原来这么倔强。
鬼不畏摆摆手,用刀支着地才勉强站起,这一击打得威力巨大,鬼不畏胸前的那个八卦图案被打碎,剑铠受损,其主受到的伤害会暴增,鬼不畏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嘴巴还来不及张,血就沿着薄薄的缝隙渗出了。
他狼狈地看着眼前这个四丈高的巨石怪,它比先前遇到过的都强得要多,而在他肩膀上,放着一株微微散着光的灵草,光是看那灵草出脱凡尘的枝叶就可得知这灵草品阶绝对不低。
品阶不低的灵草,修炼的时间绝对也不低。
就算不能采得一株三千年的灵草,能采到一株世间罕有的灵草也好。既然罕有,那必然凶险,探骊得珠,鬼不畏也是明白的。
巨石怪并未主动出击,只是用空洞的双目看着他,呆呆的如雕像。
大殿内暗中观望的魂灵饶有兴趣的看着鬼不畏,此时,他成为了全场焦点,只因为对于他那段曲折的婚姻深有同感。
在空中飘的地上站的魂灵哪个不是历经人生苦短?即使是身为鬼的他们,在提到权势富贵时,心中也不免升起波澜来,无论他们身前是兽还是人,只要他们活过,就一定能感同身受。
“嘎嘎嘎嘎嘎嘎(不度,你有没有后悔过。)”迟暮这一语,令王座上的人笑容僵硬片刻,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相处几千年了,还是喜欢损我。
鬼帝心里这般想,嘴上却另一般说。
“不曾有片刻后悔,跟她在一起,是我做过的最不后悔的事情。”鬼帝眼神清澈如月,他毫不回避地直视迟暮,一脸真诚。
虽说鬼帝面容平静,但与他相处这么久,鬼帝的性子它如何不知?就怕早在心底撕心裂肺痛哭流涕了。
“嘎嘎嘎嘎(那要不要降低难度?)”迟暮话音未落,鬼帝便摇头否决。
“迟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懂得我那句:心中有爱,此世无疆。当你爱到深处时,你就会心甘情愿地去赴汤蹈火的。”
迟暮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忧伤的面容,不发一语,它无声的苦叹道:若真是此世无疆,他到头来也不必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笨蛋!”斗篷人一暗骂,她从乾坤袋中取出把弯刀来,不想暴露身份的她还未用剑铠,拿着这把刀,也足以砍杀那只巨石怪!
她看着鬼不畏踉跄的奔向那只巨石怪的身影,莫名其妙有点心酸,终于,她一刀挥出,也没有什么炫丽的色彩,鬼不畏抬头时感到有阵疾风吹过,那风带着非常简朴的一刀,刺向巨石怪的胸腔。
巨石怪张了张嘴,空洞的双目闪过一丝恐惧,这应该是它最丰富的表情了。
斗篷人一摘下那株草药,头也未回的抛出。
“嗯,那个,我…”接过草药的鬼不畏已然语无伦次,他最好点头笑笑,道了声谢。
“你怎么不用那招?你用那招的话,怎么会打不赢?”
“…”鬼不畏无言,他叹口气,“水炎舞?情深于我其实如湖中的洲,浩大,广袤,但越想要接触到它,便越是希望渺茫。”
“所以,你打败洛悲完全是个意外?”斗篷人一哑然失笑。
“嗯,这个吗…咳,既然目标已经达成了,我们就先走吧。”鬼不畏转身离去。
不过他们走了几步就停下了,鬼不畏蹲下身子,把手一探,没有什么可以踩踏的地方,他放眼朝迷雾中望去,回去的路,变成了一条不见边界的裂缝。
斗篷人一握紧刀的手一紧,她疑惑地低头,藏在黑袍下的手剧烈的抖动着,她感受到体内魔畏的震颤,那是喜悦还是愤怒?能让这把邪器迫不及待地出鞘?
她转身,怒视着迷雾。
迷雾之中,忽然亮起数百双,甚至是数千双眼睛,那眼睛泛着令人胆寒的绿光。
空洞,没有生气,充满敌意。
“要是活着回去了,喜酒一定有你份。不论你是谁。”身旁,传来鬼不畏沙哑的话语,洛悲微微愣神,喜酒吗?
她在心里重复着那一句话,不论,我是谁吗?
“真的吗?”洛悲扭头,鬼不畏以微笑回应。
“那,我打了。”她掀去斗篷,在鬼不畏惊讶的神色中,手持魔畏,召唤魔铠,杀向万千巨兽。
鬼不畏挣扎片刻,终是无奈摇头,怎么又摊上这煞星了。
不过言必行,行必果。
他举刀,朝洛悲身旁凭空砍去,数道月形火焰与水浪忽然出现,迷雾被割开,几只抓向洛悲的巨手缩了回去,在那冰火二重下,它们的坚硬的皮肤脆如薄冰。
这时,两人才看清那些怪兽的模样,只有一张带着血淋淋利齿的嘴的脑袋,角质的皮肤像是粗糙的岩石,在他们背上,还有无数断细而密的利刺。
这怕是一场恶战了。
………
“出事了。”静静伫立的斗篷人二猛然站起,他看向前方,疾跑过去。
一直在担忧徘徊的鬼愁芳身子一颤,她回头,丢给渊鳞几张符咒,也朝着迷雾中奔去。
而渊鳞把没有说出的叮嘱吞回了肚子里,他看着斗篷人二与鬼愁芳隐去的背影,心下也是警惕起来。
紫色的光在他身上缭绕,凝成铠,化为刃!
感受到握着的不再是柔软的手而是坚硬的铠后,若离疑惑的“诶”了一声,渊鳞本以为她在疑惑为何他召唤剑铠,但下一刻,他怔住了,若离无神的双目闪着恐惧,慌乱,那是失去光的双眼如黯淡的宝石那样看着他,令他读懂了那里面的含义。
绝望。
若离无法使用剑铠了?渊鳞一咬牙,拉着若离大踏步地朝回走去。
走了约莫一会,他停住了,撞在了一睹墙上,那是一睹无法攀登跨越的高墙。
“可恶。”渊鳞大骂一声,也顾不得什么了,他挥刀就砍,砍到精疲力尽才喘息着停歇。
他撑着墙站起,手中刃在刚刚的碰撞中破碎,他用不大的拳砸着那墙,愤怒,狂躁,全然不像一个孩子。
暗处看着他们的鬼帝继续着他的游戏,绝望,但还不够,他想要些更刺激的。
“烈火见真金,患难见真情。”他话音落,群魂灵附和,迟暮嘎嘎几声,算是同意了。
迷雾中,怪兽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