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少侠要不要进山打猎去？”
赵易坐在王老头家门口的磨盘上，看着王老头从屋子里拿出一副弓箭，背上还背着个篓子。
“打猎？”
“是啊，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采点药草啊啥的。”
酒糟鼻老头似乎是一个富有经验的猎人，赵易略一思索，便答应了。
“那感情好啊，来把弓箭带着。”
王老头看见赵易答应，脸色一喜，便从屋内拿出一把黄烨弓和一袋箭支抛给了赵易，赵易点点头嘛，然后颇为费力的将箭袋背负在身后。
跟着酒糟鼻老头慢慢远离屋子，小白驴似乎是心有所感，抬起头“咴”了两声。
“呦，之前还没发现，现在才看出来，你这驴子品相不错啊。”
王老头那双绿豆般的小眼眨巴了几下，然后又叹息了一声：“可惜了，也不知道怎么养的，瘦不拉几的。”
说完还摇了两下头，一副惋惜的表情。
“在朋友那儿买的，瘦的话，以后喂好点就行了。”
赵易轻声回答王老头的话，脚下步伐不停，一步步紧跟着身前的老头。
“喂好是可以，就是觉得有些不得劲。对了，你那枪呢。”
王老头实在是有些矮，就连赵易五尺多一点的身高都隐隐约约比他高出一些，几乎平视着王老头的头顶，赵易依旧用不高的音量回答着，毕竟现在晨光微熹，弄出太大的声响总归是不好。
“放老人家的屋里了，毕竟是去林子里，带着太不方便。”
此时赵易也是换了身衣服，毕竟是去林子里，宽大的白衫有些过于碍事。
若是换成大哥来的话，恐怕就是穿着白衫了吧。
想起赵瑜说的话，少年微微一笑，回过神来才发现王老头已经走了不小的路程，连忙快步赶上。
“风度和性命，我当然选择风度。”
依稀记得赵瑜和他的江湖朋友高谈阔论的时候，说过这么句话。
······
······
“少侠经验丰富，看来有故事啊。”
酒糟鼻老头蹲坐在一棵树下，右手熟练的摸向腰间，摸索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铜烟锅，不由得讪讪一笑，摸着头向不远处的赵易说道。
他看少年的步伐沉稳，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行走着，虽然怪异，但却是只有常年走在林中的人才清楚的最省力的步伐。
“确实，的确有过不少年的打猎经历。”
想起了在泰山上的狼狈模样，赵易仰头望天，心中开怀，对王老头也有些随意起来。
“小家伙啊，不要动不动就望天什么的，看起来老气横秋的，没有一点年轻人的精气神。”
说着，王老头一巴掌拍向俊俏少年的背部，嬉笑一声，向前走去。
“走了，在不快点的话今天就真的没什么收获了。”
林中路难行，飞禽走兽却如鱼得水，饶是王老头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也难以讨到便宜。
赵易手中长弦拉动，不算尖利的铁箭随着劲风直射向前，但被藏于树下的野鸡一个灵巧的闪身躲开，“啪”的一声，铁箭射进了布满苔藓的树干之中，老而脆的树皮飞溅着，惊的满树飞禽惊惧，连连飞起，想必一时半会也难有猎物靠近。
“你个娃儿，太心急了！”
看着即将手的野鸡连飞带跳的跑开，王老头急忙拈弓搭箭，可再一细看，哪还有野鸡的影子？
“这下好咯，到手的鸭子飞咯！”
王老头又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然后手一愣，心中更气，低声骂了一声。
赵易闻言也有些尴尬，毕竟前不久才夸下海口，现在就被狠狠地驳了一道，赵易是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想必是有些微红的。
咳了两声，赵易提着弓箭，绕着附近走了起来。
“你干嘛呢！”
王老头的气还未消，一开口就冲的不得了，倒是让赵易想起了泰山上的一位少掌门，作为一位大宗的少掌门，却是一副暴脾气，与此时的王老头也有些相像。
“我再去转两圈，说不定还有点猎物。”
少年语气有些闷，王老头一听，闷哼一声，也不管枯枝烂叶就地坐下，双手搭在腰间，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
“老人家？”
手中提着一只死兔子，赵易轻轻的拍了拍王老头的肩膀。
“哦哟！吓死我了！”
突然被赵易这么一拍，老头身子一抖，急忙转过身，看见了赵易才松了口气。
“老人家你······在采药。”
看着王老头手上的泥土和镰刀，赵易一个愣神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点点头，站到一边。
“是啊，我还要活命的。”
不在理会赵易，王老头蹲下身，继续在树下捣鼓起来。
“你再稍微等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听着王老头的话，赵易挠了挠头，身上粗布衣服的粗糙感让他有些难受，他突然开始怀念起那身已经风尘仆仆的白衫起来。
手中野兔还在时不时的抽搐两下，汩汩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流了下来，一股血腥味儿慢慢的在林间蔓延开来。
背对着王老头，赵易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天色。
孤雁晚归，已是黄昏。
“为什么呢？”
看着孤雁，赵易再次挠了挠头，单手叉腰，语气有些不解。
身后，是那个人畜无害的王老头。
“我干嘛要告诉你？事儿多。”
王老头咧嘴一笑，手上的镰刀高高举起，携着劲风斩向赵易背部。
太近了。
赵易丢掉手上的野兔，脚步轻点，将木质的箭袋挡在背部同时努力前跃。
毫不意外的，镰刀划过箭囊，干净利落的就像在切猪油，连带着箭囊中剩余的几只箭斩断，木屑飞溅，赵易脚底下兔子的灰色皮毛顿时红了一大半。
一个回身狠狠的踢开酒糟鼻老头，赵易退了两步，表情痛苦的弯下腰，两只手紧紧的捂着左腰，刚刚的一个飞踢将伤口撕裂得更大，鲜血源源不断的流下，伤口处更是宛如被针扎一般，镰刀冰冷的气息依旧徘徊在伤口上，诡异无比。
林子里的血腥味儿更浓了。
“内力······吗？”
赵易说着话，一张精致的小脸扭曲了起来，说话更是像缺了门牙一样，嘶嘶的吸着气。
不行，得赶快找个地方。
双腿一动，伤口更加痛苦，赵易看了眼依旧笑眯眯的酒糟鼻老头，双眼有些晕眩。
头······晕······
眼中的世界在不停的晃动，赵易打了个踉跄，跌倒在地，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任凭他如何使劲也难以发出一点力气。
“还不错吧？”
王老头慢慢的走过来，蹲在赵易身前，手中的镰刀也被他丢开，一张老脸笑的跟菊花一样，让人忍不住狠狠的往这张老脸来上一拳。
“镰刀上有毒啊。”
感觉到了身子越来越麻，赵易的意识也越来越朦胧。
“妈的······”
赵易轻声骂出了他在江湖上的第一句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