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白屋,向日葵。
郁季站在画室的中间,那个华丽老旧的吊灯底下。
墙面围着黑布,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晃晃摇摇的掉在半空中。
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郁季眯起眼睛,眼尾平直,脸色煞白。
此时此景,有些像夜晚出没的鬼了。
一半在灯光下,一半在阴暗里。
他在走哪条路。
郁季向着向日葵走去,坐在向日葵的面前。
指尖触摸在向日葵金色的花瓣上。
很美,真的很美。
他的指腹在画布上缓缓摩挲着,一下又一下。
脑海里是那个小女孩的脸。
皮肤白净,下巴尖尖,笑着的时候又傻又蠢。
漆黑的眼底涌上密密麻麻的情绪,顷刻又回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缓缓的收回手,手臂无力的垂落在身旁。
无力地闭了闭眼,又是那个傻呼呼的小女孩。
地板上的灰尘飘散起来,悬浮在空中。
细细小小的颗粒,是尘埃。
向日葵向着太阳。
啪。
画框倒在地板上,正面重重地扣在地上,那一块干净的地方没有了人。
余留下飞舞的灰尘和门口处那一片小小的衣角,转瞬即逝。
画室再一次陷入黑暗,门悄无声息地关上。
猛然间刮起了一阵大风,院子里没有叶子的枯树吹得咔滋咔滋作响。
“该是出去的时候了。”
低哑的声音随着风一同吹过。
风过,徒留一地的狼藉,一室的寂静。
这里一直都是这么安静……
走廊尽头的窗户,一个人影屈着膝坐在那。
微微的凉风缓慢地迎面抚来,带来泥土青草的味道。
新生万物,万物新生,这世间本该如此。
死即是别。
也或许会再来。
头顶天空的一片阳光,斜射在郁季面前,隔着门窗楼。
他试着伸出手,指尖连光的轮廓都没有摸到。
是啊,也是。
光这种东西,不是杀人犯该碰的。
他这样肮脏的,人人喊骂喊打的就该待在黑暗的臭水沟里。
不配碰见阳光,也不该想着那个孩子。
可是,脑子里都是她在笑的样子。
郁季想去找她,很想很想,非常想。
身体控制不住的亢奋,腿脚都利索了不少。
头一次感觉身体如此的轻盈。
手里捏着那个盒子,打开门,门外的路很艰难,很难走。
眸色微暗,郁季垂着头,黑暗暗的头发乖顺的贴在额角。
抬起腿,往前一伸,走了一步,郁季恍惚中看见那个小女孩在前面,对着他笑,招手。
是在叫他吧,郁季这样想着。
没事,很快就找到你了。
怔愣一会,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没有那个孩子,没有小脸,没有挥着的小手。
郁季想,自己犯病了。
想起自己许久没有吃药了,也没有再吃的欲望。
就这样吧,还能见一见她。
突然出现有突然消失的人,会在哪里。
在远方吗?
他抬起头,望着前方的路,蜿蜒曲折,绕着山一圈又一圈,看不见尽头。
踩在阳光里,影子在脚底生根,一步一步随着他走。
漫无边际黑暗的日子里,影子是唯一陪伴在他身边的,尽管他那是看不见他。
金色的光笼罩在郁季身上,淡淡的一层,他身上的阴霾都驱散了不少,余留身边丝丝缕缕的金丝。
东升西落,万物遵循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