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吧。
一颗糖就值了?
白枢缓慢地摇着头,扶着额头微微笑着。
看来,得多买些糖在身上。
是个喜欢吃糖的孩子。
白枢一瘸一拐的在小路上走着,四下无人,沉静一片。
这条路不只有他一人在走。
只是现在是他在走。
……
狭窄的木床上,躺着一个清瘦欣长的身影。
郁季眉目紧皱,额头上沁满冷汗,衣服紧贴在后背上,粘腻的感觉充斥着全身。
嘴里一直说着“团团……团团!”
暮的惊醒。
郁季脸色煞白,唇角轻颤,入目的黑暗,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眼皮厚重,死死盖在眼睛上,睁不开。
浓密的睫毛往上提了提,他还没有清醒过来。
一滴汗自额角顺着脸庞滑落。
他睁不开眼睛,漂亮的唇瓣微微张开,细细的喘着粗气。
还没有从梦里醒来,声音低哑的唤着,“……团团。”
劣质的木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眼睛猛地一睁开,郁季撑着床边坐了起来。
脑子里传来顿顿的痛,郁季不为所动,盯着某一处,入了神,嘴角缓缓上扬,拉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笑了。
笑得弯了腰,整个人对半折叠,纤长的手指蒙上额头。
郁季低低的笑着,半晌,拿起枕边的小盒子,捏在手里。
五指慢慢收拢,收紧,攥在手里。
瞳孔漆黑,幽幽的引人入胜,眸中尽是看不懂的神色。
他想到了谁,他的妹妹吧,那个才四岁的小孩。
那个总是一身白色公主裙的小孩,喜欢追在他身后叫他哥哥。
他当时是怎样来的?
他记不太清了。
他唯一记得自己总对她说的一句话。
离我远点。
别靠近我。
郁季不做梦的,他没有想要的东西,思念的东西。
闭上眼睛只有一片黑沉沉,他已经习惯这样了。
睡不着,失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那个小孩去世的半个月吧。
每个人都在怪罪他,说他是杀人犯,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说他恶毒心狠,亲生妹妹都下得去手。
说他是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他不配为人。
听见他们骂的,郁季低垂着头,在角落里坐着,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曲着,有些受气。
他无知无觉,对他来说,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是个局外人,不在乎。
冷漠得似一座冰雕,郁父郁母看见他的样子,郁母气得手抖,瘫坐在地上,郁父大步走过来,给了他响亮的一声耳光。
宣布和他断绝一切关系。
郁家和郁季断绝一切关系来往。
舌头顶了顶被打的地方,嘴角流出血,脸渐渐肿了起来。
可想而知,郁父下手是有多重,也知道了郁父气得有多狠。
郁季依旧是那副样子,当场离开。
郁季和郁家再无关系。
自此之后,郁季成了郁家的禁忌。
死去的郁媛,郁季四岁的妹妹也同样成了禁忌。
无人敢提起的存在。
倒在木板床上,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郁季盯着手里的盒子,漆黑的瞳更加幽深,沉沉的一片。
想不起那个追着他喊哥哥,所谓的妹妹。
他只记得那个害怕打雷闪电的小姑娘。
那个神奇出现又神奇消失的小姑娘。
瘦瘦小小的一个挡在他面前。
明明她都没有自己腿长,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挡在他面前,也不怕郁晟一手掐死她。
想到这里,郁季低低哑哑的笑着。
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小孩保护。
越来越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