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托毕尔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领着他们往里走。
这是一个巨大的温室,五个房间的门都是由粗大的深棕色树藤叉在一起做成的,有种原始丛林的感觉,头上是蹿动的爬山虎,荫荫绿绿,郁郁葱葱,每只叶片的颜色都不一样,间隙中开着的是细小五瓣的樱花,结着的却是如车厘子大小的水蜜桃,黄色的柠檬挂在草莓枝子上,挡住了鲜红的圆形覆盆子,绿萝和兰花串在一块,文竹夹在迎客松散漫的果子旁,一棵不知名的树倒在土中,枝叶像一只可爱的手缠在梨木做的椅子上,结出了红枣般大小的火龙果,从坚硬的石头中暴出一个个咧开大嘴的小石榴,来路不明的金桔也露出了橘黄色的脑袋,椰子树上的果实被做成了小摇篮,里面垫着蓝色,白色的丝绒,上面吊着一个在细树枝两头扎着大而饱满的杨梅做成的玩具,嗷嗷待哺的小鸟躺在那儿眼睛还未睁开。
濯清涟有些后悔刚才睡觉的事,从梦中醒来的她口干舌燥,连肚子也开始咕哝抱怨起来,再看看这些美味的食物,原先在人界被神魔压迫时吃了上顿没下顿,虽说早习惯了,但是今日......天呐......忍不住了。
咕噜~胃在叫,它不停地伸缩着,勾起了自己的食欲。
梅,小葱和红绳对此并不感兴趣,他们也许早就......饱了。
濯清涟双手抱住腹部,想要减缓她感到饿的速度,可是若掩耳盗铃一样没什么效果。
“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托毕尔突然扭过头对队尾的濯清涟报以邪笑。
“啥?”濯清涟睁着有血丝的眼睛,觉得莫名其妙。
“算了,”托毕尔叹了口气,把衣兜都翻了个遍,找见了一个塌下去的蛋糕,“人族应该可以吃这个。”说完用一只手递了过去。
“谢谢。”濯清涟并未接他给予的这份好意,她不是在嫌弃蛋糕的品相,自己以前几乎没食用过什么像样的饭菜,比如烂菜叶炖成的稀汤之类的,这个......就不显得那样奇怪了,她只是不相信眼前的......叔叔?神魔两族都不能凭长相判断年龄,他们和人类的生长速度差不多,但到了青年或偏中年时期就会停止老化,永久保持年轻,直到他们意外死亡的那一刻。而兽族运气就差了些,他们的平均寿龄高于人族将近三百岁左右,也有衰老自然离开世间的过程,只不过被拉慢了二三倍。
“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濯清涟知道刚才拒绝得太过于粗鲁,所以她歉意地抱了抱拳。
托毕尔的眼里略过一丝愠色,作为人族的你也敢拒绝吗?你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不要伤了和气。”梅知道这个怪人的脾性,拦在中间打圆场。
“没什么。”托毕尔摆了摆手,脚步迈的更大了,加速向前行进,把他们都甩在身后,分明就是......蹲脸子给他们看。
濯清涟也十分不爽,但她选择了沉默。
穿过了另一个大门,眼前又呈现出一番不同的景象,不知从何处钻入的水流噼哩啪啦跌到地上,脚下的土路并没有沾湿的痕迹,反而蹦出了红色的小花和一棵高约二十厘米的橡树,主打色依旧是碧清的绿。可是在宽大的叶子下盖着整齐的三层小柜,里面装满了半弧形的玻璃瓶,不同种类的昆虫标本就存放在瓶内,这又是做什么用的?
濯清涟弯下腰去看,血都涌到脑袋上了,她感觉不舒服,只好一脚在里一脚在外那样蹲着。
紫色身子黑色斑点的小天牛,伸着淡蓝触角的金龟子,若着红衣的肉色蜗牛......
还有银白色像披着甲胄般的......蜈蚣。
等等,下一个是.......
血红色的虫子!
怎么会......古墓中的两种啃食神魔尸体的生物......
难道有谁除了自己,梅,小葱和红绳四位之外成功到过古墓中心区域,而且还安然无恙回来了?他的货源......究竟由谁来提供呢?
“托毕尔!”濯清涟提高嗓音叫着。
梅他们已经越过这里不知去哪儿聊天了,半大的地方连个身影都没有。
“嗯?”托毕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语气中稍带着欣喜。
“这些标本......你是从何处获得的?”濯清涟质问道。
“原料是个商贩给我的,我比较喜欢研究这些,可如果制成标本就很容易随时观看了。”
“那么.......它们刚到你这里时是活着的生命,之后......就被你玩弄致死?”濯清涟有点受不了托毕尔的这种解释,他的眼神中隐晦着什么,使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寥寥带过,自己继续追问也不会有任何用处的!他用来隐藏真相而胡诌出的虚假信息会影响她的正常判断,以及扰乱她清晰的思路。她虽然知道像她干这种黑事买卖的生意人必定有阴晴多变的性情和古怪的嗜好,但她总感觉脖子上方刮着阵阵寒风,还有,他好像不是他!
“不,我不喜欢那样。”托毕尔的声调有些颤抖,不晓得是兴奋得意还是恼怒恐惧。
“我更喜欢活着,有生命律动和无数不知名的情感比死守个尸体强上亿倍!”
这句话,似乎......
濯清涟的目光顺着后飘的发丝看去,那只在玻璃瓶里的血红色虫子不经意间蹬了蹬短小的腿,上面细小的毛在轻微地抖动着。
它还活着?
濯清涟不停眨巴着眼睛,把头凑近第二层的正数第五号瓶子,虫子的头轻轻扭动了一下,从内往外一瞧,凸透镜般的玻璃把濯清涟的脸映得老大,虫子吓得回转身子,紧张的右前肢贴到了罩子上,右后肢缩着一使劲翘了起来,原本似乎自由散步的姿势变成了备战时同手同脚的士兵。
这下,脑袋中飘动的疑问越胀越大。
“托毕尔!你是如何做标本的?”濯清涟再次伸长脖子问道,小虫子像受惊了一样,蜷成了一个球。
“先除内脏,然后......”
小虫子又打了个冷颤。
真的如他所说的话,这个小生物必死无疑,可它竟然还活着!
这里......存在着不少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