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疾天更寒,人推屋门看天边。天际一抹晴断续,应是日出在东山。
这时候起来也是比平时早了不少,杜安菱不知为什么走到那边养马的地方。
划给胡书生等人的地方原来就是养马的马廊,有一座专门的角门出去的。五匹马已经在嚼草料,看到杜安菱过来夜没有任何反应。
杜安菱停顿了一下。
光线太暗,这向西开口的马廊更是没有光线。什么都看不清,无奈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
却见着庭院中熟悉身影,不由得定在那里。
来人是胡书生,他看着杜安菱微笑,明知故问,目光刺得人生疼。
“杜家娘子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被我说中了——我忘了说妳还是别人曾经说过……”
这话讲到一半就顿止在那里,杜安菱体会意思有些犹豫气愤,终究是没有说下去,毕竟自己确实被说中了。
“谁说了?”她心口不一。
胡书生却是叹气。
“不承认也罢,到时跌下来不怪我!”
他的话里面带着挑衅,便是杜安菱也看得出那浓浓嘲讽——她就要往回走了,可听到了胡书生接下来话语选择停下。
“杜家娘子,那匹白马可以让妳试试——它叫柔雪,倒是性子比较温顺的一匹。”
胡书生到马廊开了栅栏门,从墙上取下马具备好。牵马出来到院子里,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杜安菱一个人原地发愣。
……
这怎么办?
独自一个人在庭院里面,杜安菱却傻了眼——她设想的情况里从没有这般情形的。
见了眼前这般情形的杜安菱真心犯难了。
却看那雪白马匹顿一下前蹄。
于是目光被吸引过去,看那胡书生牵出来马匹——这生物也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自己,摇晃脖颈摆动长鬃顺滑。
长颈,长腿,快要到地的长尾拍在马腹。它生得匀称,看着讨人欢喜。
杜安菱走向它,它看了杜安菱一眼又偏过头去——敢情是嫌弃她!
杜安菱有些生气。
就连一匹马都嫌弃自己——自己这是怎么了?
想着心中犹豫。
犹豫,却和胡书生关联不小。
……
胡书生?
杜安菱回过头看向穿廊,直觉告诉她人并没有走远——过去看了,可不是胡书生身影!
他站在那穿廊看着她和白马,看着杜安菱就有些不乐意——他看什么!
却听到他一句“杜家娘子可是害怕”言论。
害怕?
杜安菱听了火气有些大,你在一边看就罢,还对她这样说话,真是不应该——他这举止!
不过自己确实有点胆怯。
那白马名叫“柔雪”,可杜安菱看不出它有哪点“柔”。马背有她肩一般高的,修长四肢及脖颈处处透露出“力量的气息”,怎么会是“柔”!
她怕摔下去,那据说是会破了头断了颈的。
不过——自己真就是那胆怯的?
豁出去了,她学着印象中别人爬上马姿势。
……
手抓住马鞍,一条腿够到马蹬,拼命爬上去有些狼狈。终究是居高临下看着四周人,看到胡书生时候心里有些愉悦。
这不挺简单点!
就这么想着,试着拉住缰绳。马没有向前,倒是一抖身子。
这一下便把杜安菱的魂丢掉了一半,伏下身子趴在马背上,等那摇晃停了都不敢直起身子来。
这一举止便让胡书生笑了。
胡书生笑声传过来让杜安菱不悦,狠狠瞪过去后是对自己胆小的鄙夷——自己这样子像什么话!
心里知道应该怎么做,顺一遍看到别人骑马的程序就开口。马动了,左右规律摇摆却将杜安菱又吓了一跳。
好在穿廊不远,胡书生一句“莫慌”不紧不慢传来。
“杜家娘子倒是有天赋的,这一看就有点样子了。”
他道。
“不过这院落太小不怎么方便,不若去后山驰骋。”
说着指向后门方位。
……
就这样?
杜安菱心底是忐忑的,不过胡书生说得不错——才几步路下来,面前已经是另外房屋了。
这样?
有样学样向穿廊过去,马背起伏有点硌得慌。低下身子过来低矮房檐,后园柴门竟然早已洞开。
是胡书生开的。
杜安菱对他“只把杜宅当山寨”的行为深表不满,不过马背上不怎么敢直接下去——话说自己为什么就被他一激办了本来不应该办的事?自己几天前还说了不会学这“没有用的技艺”!
自己到底是什么了?
想着却觉得没那么摇晃,不自觉已经适应了身下“柔雪”的节奏。这一段山路微微向上,它使力时候起伏加大也不觉得颠簸。
这情形自然是被人看到了的,胡书生一句“学得挺快”让她一时间有些自得。
不过他怎么跟过来了?
杜安菱的直觉让自己快些远离,犹豫一阵拉近缰绳,自以为“轻踢”马腹。
于是她又一次趴在马背上起伏——好在山路曲折速度不快,紧张阵过了后逐渐敢于直起身子。
竹叶从身边掠过,它蹄声清脆而富有规律,似乎有太阴那“马蹄声声踏春泥,竹叶飞掠割衣疾”的意境了。
怪不得男儿大多喜欢纵马仗剑,杜安菱明白他们心情——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听得到喘息稍急,快到下坡路地方减速。崎岖地方确实不应该纵马,一步步绕下去却又见着激荡小溪。
这溪流……
已经是当年初见怀王寨众人地方!
她看着曲折河道,心里面有颇多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