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坐了许久。
黑色将繁华的莲坞城包裹,夜市上零零散散的灯亮了起来,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行人们玩的不亦乐乎。
晚风柔柔吹过,置身于黑暗中的我感到无比舒适。
还是黑夜最属于我。
风铃清脆好听的声音在我的右旁响起。
有个男人坐在了我的旁边。
“你的风铃好好听。”
我转过头,看着他。
他发出一声闷笑。
像个魅惑人心的妖怪。
就是他吗?
那个几日里被莲坞城传的神乎其神的魔鬼。
月色将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更加深化了些,上挑的凤眸尽显风流,黑发高高绑起,颇有玩世不恭少年不羁放纵的气息。
“喜欢吗?”
嗓音低沉夹杂着些许蛊惑。
我没理他。
喜欢又能怎样,不喜欢又能怎样。
我只对那声音感兴趣罢了。
“你是兽族...噗哧,还穿着铃木驱弟子‘伪劣’的衣裳。”
他顽劣地笑着。
“好闻的味道。”
他闻的出来我的味道么,明明藏得那么好了……
我大方的与他对视。
“所以要杀我吗?”
他精致的五官突然在我眼前放大,鼻间炙热的呼吸喷撒在我的脸上,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很不爽。
“你不怕我。”
“我喜欢会跑的猎物,而你,不配。”
呵呵。
我被他气笑了。
“我怕你干嘛?”
“再说,今晚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我挑眉,铃木驱的人来了你就等着挨打吧。
自以为是的家伙。
他的眼里即便映着点点繁星,我却看不到一丝生机。
突然,他朝我走来,坐在了我的身边。高大的投影将我整个人都盖住。
他单手钳住我的脸迫使我看向车水马龙的莲坞城。
“瞧瞧,今晚的猎物。”
他的力气很大,我稍微动动脸,下巴会传来碎骨般的疼痛感。
陌生的男人突然对我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一点也不怕。
只是更加不爽了。
“杀她们有好处么。”
他松开我,一个人哈哈的笑起来。
我看着灯火阑珊的市集,也跟着笑起来。
是啊,杀人需要理由吗。
良久。
“你叫什么?”
“无摇。”
“哦———”
他把尾音拖得很长,夹着戏谑的意思。
我睨了他一眼。
“在练蛊吧。”
他腰间的铃铛随着风发出好听的碰响。
细细看去精美的纹路缝隙中有金色粉末也随着风飘出来。
他并不惊讶,又低低笑了声。
“可惜你不是它喜欢的食物呢。”
这男人,
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
“滚。”
“铃木驱的人要来了,自己看着办吧。”
马上就是你的死期了,呵呵。
“在后面哦。”
风铃叮叮当当又响了,他也同这细碎的铃声散在风里。
回头看去,只有寂寥的月光洒在屋顶上。
无聊的男人。
不过好像捡到个宝贝呢。
我眉眼弯弯摊开手,一粒晶莹剔透的雪珠子在我手心里散发着漂亮至极的蓝光。
换身衣裳去吧,待会儿被逮到了又要闹大麻烦了。
“你!你!”
狭窄的无人巷子里。
男人面色苍白,喘着粗气说不上话来。
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因为刚断了腿带来的痛楚和身下的那滩鲜血让他一下子昏过去。
“月若,干的真不错。”
我朝手腕上的梨花印记娇娇一笑,蹦蹦跳跳地拿着鼓囊的荷包走了走了。
嘈杂的市集里—
“追!”
一抹鹅黄色从我眼前飞过。
这么快就到了么。
我看着自己的新衣服绕了个圈。
还好换了身朴素些的衣裳,没那么招摇了。
不过,他似乎被发现了呢。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快些找客栈歇息吧。
明天还得赶路去找妹妹。
边走着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我边看向旁边摆着琳琅满目的小摊,五颜六色的饰品引人注目。
妹妹...还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吗...?
亦或许她早不记得我了吧。
她被逐出族的那时,我始终记得她那双含泪的眼。
绝望的眼睛...
“无芷..”
————云间铃木驱派
潮星殿。
殿内清冷的白跃然入眼,白玉石料的建筑让整个宫殿看起来空旷又冷清,但全殿上下精雕细琢的纹路又产生一种疏离之美。位于正中央的紫檀木漆床却是成了宫殿里最鲜明的色彩。
“天造之物,则万物皆有所归,皆有定数也。”
年长的男人抬眸,殿里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看着坐在殿上的少年。目光里带着严厉的批评。
长怀跪坐在漆床上,垂眸,双手放于膝,俨然一副认错的模样,单薄的身影格外寂寥。
“师亦觉天命不可违乎?”
温润的声音波澜不惊。
年长的男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万物难命,汝与吾同。”
————-
我用了几十个灵丹换了客栈的一间房。
由于心里堵得慌,漫漫长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