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面的包间?什么叫最里面?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地方,秦清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别说里面和外面这种有歧义的概念了。周围的一切都很昏暗,到处都是玻璃,有点大晚上不开灯照镜子的感觉。
这里隔音效果不错,外面的音乐声几乎传不到这里。秦清仿佛闯入了一个玻璃的世界,到处都是灯光和自己的投影,感觉这里就像是专门为他打造的。
也许,真的像夜臧所说,那个变态的目的不是钱,而是自己?此时的秦清,也许就是一只在瓮中挣扎的鳖?越往深处走,秦清的方向感越差,多变的灯光从不同的角度射进他的眼睛,影响着他的视线。
杀气。秦清向后拔刀,金属撞击声在空中飘散,闪亮的火花在玻璃之间绽放,一个黑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迅速隐入玻璃中。
刚才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一刻,秦清几乎是靠本能的挥刀,连对手都没有看清。
灯光,依旧在变幻,比起先前多了很多类似车前大灯的光掺杂其中。
空调,功率提高,制冷器全负荷运转,电动机的声音充斥整个走廊。
气温,明显下降,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浮上秦清的手臂,肾上腺素和甲状腺素在血液中奔涌,血压和心率上升。
声音,被无限的放大。秦清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右手紧握刀柄。他发觉,在这里,占便宜的并不是他自己。
寒光,自眼前闪现,从一道,变成三道。秦清没办法判断具体的方位,自左向右使出范围极大的横斩。
斩中了空气,应该会让对手窒息。秦清一本正经地胡思乱想。
刀带起的风声自后背响起,因为离得近,秦清勉强听到了,持刀的手臂向后翻转,用刀护住后背。
最基础的刀法,苏秦负剑。对方狠狠斩中了刀身,再度遁入阴影中。
在这里,视觉会将恐惧放大,听觉会使反应迟钝,似乎只有野兽的本能才能占据优势。但作为一个经常用鼻子试酒的调酒师,秦清有超出常人的嗅觉。
一股茉莉花的香气飘在空中,转瞬间便被换气扇排了出去。秦清不相信男人身上会带有茉莉花的味道,他坚信对方是个女孩。
也许是个花姑娘呢?秦清这么想着,带上耳机,听着音乐,闭上了眼睛,半跪在地,左手触地,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是一个只有震动的世界,眼镜蛇可以靠这个来定位,秦清也可以。声音的传播需要介质,有介质就有震动,有震动秦清就能判断对方的位置。
秦清感觉到对方穿着高跟靴在地上疾跑,在理自己还有三米的地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风带起的震动。
“三,二,一。”秦清默念三声,斜向后方挥刀,刀锋碰撞产生的震动传到他的手臂,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早已熟悉这里的地形,现在,到了他反攻的时候了。
两种不同的心跳引起截然不同的震动,秦清每一次刺击,都向着他的心脏。
“结束了。”秦清向后拉开距离,压低身位,收刀入鞘。
拔刀,斩切,血振,纳刃!
秦清清楚地感到刀刃划破皮肤时产生的震动,只是那种震动的程度,说明对方的皮肤娇嫩犹如少女,或者说,那就是个少女。
“师兄,你不会没认出我吧?”少女哀怨的声音响起,还带点儿撒娇的味道。
秦清睁开眼,看到眼前穿着制服的女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大长腿,丰满的某个部位,还有恰到好处的黑丝,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该有的吗?他并不抱有任何偏见,但就觉得离谱。他那五年前穿着练功服的小师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像花一样娇嫩的女孩了。
一颗殷红的血珠从额头的伤口上渗出,在犹如冰雪的皮肤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她随手一擦,问:“你其实还是认得出我的吧?不然为什么不杀我?”
我要不是最近太懒了,你早没了好吗?秦清心说,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便对着这个叫任兰的师妹笑了笑:“你不上学,跑到这里干什么?”
“来玩啊,学校多没意思,”她大幅度摇摇头,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我的易容术不错吧?连你都没看出来那个变态是我扮的,对吧对吧?”
“我说,你演变态是越来越在行了啊,”秦清摸摸她的头,“咱们这也算比了一场吧?你输了,就要听我的,回去上学去。那个人的钱,我帮他还。”
“我不差那几十万,我是回来找老头子的,收债只是顺便。”
“那可是你亲爸啊,不尊敬一下吗?”秦清无奈地看着她,无视她眼中的泪水,倔强和不甘。
“是是是,亲爸,好一个亲爸,”她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没有一天对我笑过,你的那一招,他宁可教给你也不告诉我,他没有对我有过一句表扬,没有跟我过过一次生日,他可真是个好父亲!”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看他?”话刚说完,秦清就觉得自己嘴欠了。
“我只是回去像他证明一下罢了,顺便打败他,你会支持我的,对吧?”任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期盼地看着他。
秦清不忍心再打击她了,但也不好说不支持,怕她暴走,只好转移话题:“那个叫陈宗的呢?我可是专门来找他的。”
“你还惦记着他呐?早放他回去了,你陪我说说话吧。”任兰把他扯到一个包间,拿出一打鸡尾酒,边喝边聊。
喝了几杯之后,她的话就多了起来,脸红彤彤的,显然十五岁的她并不能完全适应酒精。
“你不也在上学的年纪,你怎么不去上学?”任兰揪住他的衣领,气势汹汹地发问。
“我刚回来,没身份,怎么上学?”秦清想把她推开,但她不松手。
“你有女朋友了吧?你咋不喜欢我呢?”任兰松了手,颓废地倒在沙发上,满脸泪痕。
“我们不合适,改天你们认识一下就知道了。”秦清看着熟睡的她,也不知道那句话她听到了没有。
他帮她盖上毯子,悄悄离开。
走出酒吧,一路上没人阻挡,陈宗站在门口,怯生生的地看着秦清。
原来的车停在两人面前,秦清拉开车门,向车里努努嘴:“进去,跟我熟悉一下。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