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墙上的老钟走过几个大格，太阳也将自己整个儿藏进地平线以下，取而代之的月亮将清冷的光撒向街道，映衬着晚自习时教室的灯光。
钟指向九点五十，秦清终于放下东西起身，站在校门口，跟家长一起等学生下晚自习。
沅汐不会躲着自己吧？秦清偶尔抬头看月亮，暗自发问。
晚上的铃声是《小夜曲》，当悠长的小提琴声飘散在晚风中时，所有的家长都动了起来，伸长脖子望向从教学楼冲出来的第一波学生，想看到自家孩子。秦清也不由得看向黑压压的学生群，很快就看到了跟姐姐走在一起的沅汐。
两人在校门口道别，接到学生的家长也有序而迅速地离开，几分钟前还堵塞的校门口，此时却只剩了十几人。沅汐依旧站在路灯下，望着对面的清酒屋，只可惜，它的灯是暗的。
反正东西都带走了，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又不是跟秦清绝交了。沅汐这样安慰着自己，无视空落落的心，向着家走去。
没走出几步，她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沅汐。”
她猛然回头，那个男孩站在阴影中，对她张开双臂。
她奔向他，扑入他怀中。
拥抱了几分钟，秦清松开她，认真地捧着她的脸蛋，缓缓道：“生日快乐，沅汐。”
那个小丑的挂坠在月色下一晃一闪，小丑的笑脸也在光线下一明一暗，似乎真的在笑。
“喜欢吗？”见沅汐好久没反应，秦清有些慌了，不知道这份礼物是不是送错了。
“喜欢。”沅汐把它紧握在手中，踮起脚，轻轻地在秦清的侧脸上吻了一下。
瞬间，秦清感觉整个人升华了，被吻过的半边脸也烫得厉害，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几分钟，秦清才反应过来，问：“去我那里还是回家？”
“去你那里吧，爸妈还没回来呢，”沅汐调皮地一笑，牵起秦清的衣角，“你别跟我爸说啊。”
秦清点头，带着女孩回到清酒屋。
那股久违的果香味，终于回到了清酒屋。
还是原来的房间，秦清为她铺好床，端上热牛奶，轻轻把房门带上，自己也在躺椅上躺下，把身体裹在厚实的羊毛毯里。
夜间的寒气透过门缝一点点渗入，秋意越发浓郁了。那寒气居然能透过毛毯，秦清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了。
这初秋的温差还是挺大的，白天热得发疯，晚上又冷得受不了，秦清发誓过几天要整个睡袋之类的东西，不然迟早要得老寒腿。
就在秦清闭眼数羊强行让自己入睡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沅汐探出了个脑袋，小心翼翼地问：“秦，你睡了吗？”
这是有情况啊！展现男友力的时候不就来了吗？秦清压制住激动，探出头：“没啊，有事吗？”
“晚上蛮冷的，你进来吧？”沅汐的脸红红的，声音也细弱蚊蝇，“我有事跟你说。”
这怕是有大事啊！没准今晚就成了？秦清内心一阵狂喜，搬起躺椅就走进房间。
他惊讶地发现好同学何沅汐居然没在学习，而是在电脑上看跳舞的视频。
正在播放的这支名叫夜宴的舞着实不错，年轻的女孩们体态轻盈，舞姿优雅灵动，表现宫廷舞的庞大恢宏的同时也把少女的那点小调皮展现了出来，这才是年轻舞者该有的表现。想到混吃等死的自己，秦清都有些无地自容。
“这是……让我去跳舞？”秦清回想到之前震惊沅汐三观的女装，不太确定地发问。
“很接近了，”沅汐深吸一口气，调整心跳，“是让你教我几个动作。”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个东西？”秦清义正言辞地一摆手，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屏幕。
眼前流畅的舞姿此时在秦清眼中被分成一帧一帧的画面，每一个秦清认为重要的动作都被定格并从众多动作中分离出来，各类运动学力学公式在脑中飞过，复杂的动作被转化为数据记在脑中。这就是秦清被称为变色龙的原因，以数据记录动作。
“这不是很简单嘛，看好。”秦清不再看屏幕，按下暂停，眼前再次浮现出公式和人影，只是这次的人影换成了他自己。
他起身，抬手，仰头，扭腰，女性柔软的身躯此刻在秦清身上得到完美的复刻，宫女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被秦清记下并完美呈现。只是房间太小，他没能把跳跃的动作做得很开，仅仅象征性地小跳一下。
仿佛是有音乐伴奏，秦清的每一个舞步都跟沅汐脑中的音乐相符，当结束的乐声响起，他用手臂遮住半张脸，眼睛扫视一周，正好停下。
跳完，秦清坐在床边，给足时间让沅汐接受这个事实，顺便多看看心上人。
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简直像雕塑一样完美啊，尤其是她那雪白颀长的脖颈，线条柔和，让人不由得就想到雕刻家手中的女神像。秦清克制住想上手抚摸的冲动，继续欣赏女孩那呆呆的表情。
显然是被吓到了。也许看一遍就能学会的本事在正常人看来是很奇怪的？
“这……这不科学啊？你以前练过吗？”沅汐愣了足足五分钟，才缓过神来，随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傻丫头，这就是科学啊，”秦清摸摸她的头，“行了，刚才都记住了吗？自己去练吧，别太晚了。”
“哎哎哎，你教人都只教一遍吗？”沅汐拉住他，摇晃着他的衣角。
“一遍就够了，我相信你已经会了。”
“那好吧，晚安。”沅汐有些失望地看着躺在躺椅里的秦清，也关了灯，钻进被窝。
靠想象真的能代替长时间的练习吗？沅汐也在脑子里回想刚才的动作，努力把自己带入成视屏里的人，可怎奈实在没有秦清那个脑容量，想了半天感觉还是白搭。她翻个身，看着睡得正熟的秦清，想到自己是第一次和别的男生在一个房间内睡觉，紧张又兴奋。
熟睡的秦清安静地像个婴儿，呼吸悠长而均匀，偶尔有一两声细弱的鼾声，这与沅汐之前了解到的秦清完全不同。
管他呢，看上去好就行啦。沅汐这样想着，也进入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