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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洋馆1

矢田居住在城市郊外的一幢比较宽阔的私宅中,我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到那里。这让我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多的时间去市中心附近的街道上闲逛。

一路上,我得知了矢田他现在是一个人住在那里的,他的父母似乎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这一段时间都不会在家里。于是当他一个人闷在家里而感到烦闷出来缓解一下心情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我和愈美。然后就是他遇到我们时发生的事情了。

夜路有些难走,阴森的森林,与崎岖的山路。借着皎洁的月光我才能看清脚下的路,我小心翼翼地带着愈美缓慢走着,所以花了比较长的时间才到达。

而矢田则是昂首阔步,把我们远远地甩在身后,一个人走在前面。

这座被称为月神都的城市的周围,围绕着一大圈浩大的森林。要想进入或者离开这座月神都都得先穿越这片幽邃的,被称为暮月森的森林才行。昨天我遇到那些鬼与伊阿伯托斯的地方也是在这片森林,只不过那里是位于城市北边的森林。

而在月神都的东边,太阳升起的方向,有一座名叫子明山的小山峰。据说那上面有一座无名的神秘神社,不过还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就是了。

而现在矢田带我们来的地方,是位于月神都南边的森林里。经历了崎岖难走的山路,昏暗无光的暮光之森之后。我终于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两层灯火通明的建筑物。

矢田加快了脚步,看起来那就是我们今晚旅程的终点了。夜空中闪亮的繁星照耀着我们,偶尔能听见空中传来几只乌鸦的叫声,与身后森林中吵闹的蝉鸣。不时有几只怪鸟从我们的头顶飞过,看起来像是蝙蝠的样子。

踏过布满落叶残枝的泥地,我们来到了一块较为宽阔的空地上。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别具西方风格的洋馆。这种地方现在居然还存在着这样的建筑,让我有些吃惊。而矢田他就一个人居住在这种地方吗......

这栋黑色的西方建筑笼罩着一股幽暗深邃的氛围,令人心中的恐惧不禁油然而生。

他带着我们走上一段白色扶手的小台阶,来到了洋馆的大门前。矢田拿出钥匙打开了这扇木制的大门,随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大门被缓缓地推开。他站在门前,对着我们做出了一个请进的姿势,等待着我们进去。

洋馆的内部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穿过大门之后便是正厅。这是一间异常宽阔的房间,长长的红地毯向前不断延伸着,而在那尽头,左右各有一个向上的楼梯连接一个更大的台阶。两侧的墙壁上各挂有三幅用白色的布遮盖起来的大画像,已经几柱将整个大厅照得通明的烛灯。

「这是......」

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这种场景。矢田有些得意的从我身边经过,走到了我左手边的一扇门前。

「两位一定有些饿了吧,请往这边走。」

我和愈美跟着他走进了一间像是起居室的大房间。我能看到正中间放有一张大餐桌,这张能容纳十几人用餐的长方形餐桌就横放在那里,上没没有餐具,但却放着一束白百合花。而我的左手边,则放着一张被对着我们的沙发,它的对面是一面悬挂在墙壁上的液晶显示器。再左边,看起来像是摆满了我叫不出名字的红酒的酒柜。我右手边的置物柜上,精心排列摆满着一些书籍与用做装饰的月亮雕塑。我抬起头往上看,发现这房间并没有天花板,而是用数十块特殊玻璃拼接起来铺在屋顶上,就算是在里面,也能看到外边布满了繁星的夜空。

「请稍等一会。月音!」他示意我们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之后,呼唤了一声不知是什么人的名字。

没过多久,我听到房间右侧里边的一扇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位身穿黑白色连身短围裙的女仆样子的人。她走进房间,先是向坐在椅子上的我和愈美低头致意了一下,再面向矢田站着。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主人。」

她向矢田问道。

「嗯,我想让你为这两位准备些食物。越快越好。」矢田对着面前的女仆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我和愈美,她那双金色的眼瞳又转向了我们这边,和我对上了视线。

而我也因此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她有着一双绝美的金色眼眸,眼神不羁又傲慢,紧抿着的小红唇也令人心跳不已。我有些看呆了,而与那不凡的美貌不相符的,她用着冷漠的眼神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看着我。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遵命。」

她在看了我和愈美一眼之后,又向矢田鞠了下躬,才转身往回走向她来时的那扇门,看起来那里面似乎就是厨房了。而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她有着一头如雪般纯白的长发,但前发的右侧掺杂了一束淡蓝色的头发,这在她转身时显得特别明显。她头上戴着标志性的白底黑边的喀秋莎,转身时黑色的围裙微微掀起,使我看到了她那包裹住柔嫩大腿的白色吊带袜。

「矢田,你不是说你一个人住在这吗。」

待到女仆离开了有一会之后,我才回过神来向矢田问道,他已经坐到了餐桌前的椅子上了。

「啊,我忘记说这里还有仆人了。不过你也看到了,那是个无趣的下仆,所以我和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什么两样,我相信你也不会介意的。」

「那当然是不会介意。不过是叫月音小姐吗,我觉得她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而且应该是个恪守职责的人。」

「嗯哼,这与我无关,对我来说她也只是个雇佣的下人而已。还有,她的全名是天野月音。」矢田说着,将双手绞在一起,把头支在上面。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眯着眼睛看向我问道。「不过,我想你该不会是对她感兴趣吧?」

「不,并不是感兴趣什么的。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像她这样的人会在这里当女仆呢?」

「谁知道呢。她是我父母找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矢田随口将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随后我们之间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愈美也只是坐在我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我突然回想起了之前刚进门是看到的,正厅中那几幅用白布遮掩起来的大画像。

「说起来,大厅里的那几幅画像,为什么要用布把它们遮掩起来呢?」我为了缓解这有些尴尬的氛围,随口问了他一个心中想到的问题。

「那六幅挂在大厅两边墙壁上的画吗?我只知道那上面什么都没有,自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些画就是这幅模样了。」

「是吗。不过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该说是巧合还是什么呢。这里正好还有几间空着的房间,你们也在为住处的事情而发愁,然后我们就这样碰巧相遇了。」矢田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待会我会让月音带你们去房间的。」

恰巧在矢田提到月音小姐的时候,厨房的门再次打开了,月音小姐的双手托着两个银色的托盘,放在了我和愈美的面前的桌上。

「请慢用。」她如此轻轻地低语了一句。便掀起了盖在托盘上的盖子,美味的酱汁的味道瞬间就弥漫了开来。一块没有完全熟透的焦红色牛排就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由于已经一天以来都没有好好吃过饭的缘故,我连我开动了都没有来得及说,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不一会,盘子里就已经空空如也了。而当我看向我旁边的愈美时,她和我不同,正不慌不忙地享用着美食。说起来她到这之后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这对于我来说却是极其反常的事情。

「请问意下如何呢?」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发现月音小姐侧下身贴近我的右手边向我问道。那双金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我看。

「啊......很美味哦。」

「是吗。那就好。」月音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直起了身子站好。脸上看上去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月音,待会带这两位客人去楼上那两间空着的房间,我要先去休息了。」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一旁看我们吃的矢田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说道。

「遵命。」

月音向他弯下身鞠了个躬之后,矢田便从我们进来时的那扇门离开了,不一会我就听到了他走上楼梯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等愈美也享用完这稍迟的晚餐之后,月音便遵照矢田的吩咐带着我们回到了大厅,向着之前看到的,尽头的大阶梯走去。

但是我在路过那几幅令我有些在意的大画像时,不自觉地就停下了脚步,盯着那块掩盖住它的白布看。

「什么都......没有吗。」我有些好奇,总觉得不会是矢田所说的那样,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为什么要把这些画挂在这里呢。

「让您很在意吗?这些画。」

当我回过神来时,看到走在我前面的月音回过头来看着我,那双金色的眼眸似乎有着奇妙的魔力,让人不禁被它吸引。她离的有些近,我又一次被她下了一跳。愈美在我的身后停了下来,视线也停留在那幅被白布掩盖起来的画像上。

「也说不上在意,只不过......」

还没等我说完,月音就自作主张地把盖在画像上的白布掀了开来。她的动作优雅又果断,不带有一丝的瑕疵。而在那被白布掩盖起来的,被涂成金色的木制画框的里面,就如矢田所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和矢田所说的一样吗......」可能是还没来得及找到适合放置在这上面的画吧,但现在思考这些也没有什么用,总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顺带一提,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位于左侧墙壁上的第三幅画。

「满足了吗?」月音的脸上从不轻易地表露出任何表情,总是一副那冷漠的脸色,那双金色瞳孔中射出的视线又是如此的锐利,让我有些捉摸不透她说这话时带着怎样的意味。

「嗯。可以了,请你接着带路吧。」

月音带着我们来到了洋馆二层左侧的走廊上。这一边有着三扇紧闭上的门,她径直穿过第一扇门,带着我们来到了第二扇门前。

「这里是给愈美小姐的房间,请进。」

她走在前面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然后示意站在我身后的愈美进去。突然被叫到的愈美有些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视线落在我身上。

「哥哥......」

「嗯?有什么事吗。」

她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地使劲摇了摇头。

「嗯,没什么。晚安。」

她只留下了这样一句含糊其词的回答,便走进了房间,月音很快就关好了门。我和她继续向着最里面的那扇门前进。但愈美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实在是让我有些在意。自那之后,愈美的样子就变得很奇怪,而且也几乎没和我说过什么话,但我能感觉的到,她一定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只是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我本以为她这副样子不会持续太久的,但现在看来,她受到的打击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莲先生的房间是这一间。」

月音带着我来到了最里面的那扇门前,跟之前愈美一样,她帮我打开了门,等待着我进去。

「啊......谢谢。」我走进了房间对着站在门外的月音说道。

「不用,这是我分内的职责。那我就先退下了,如果有事的话随时都可以教我,主人。」

「叫我主人吗?不,我想我并不是。」

「不,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主人。」

月音没有回头,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便关上门离开了。

她的表情和她说的话形成的鲜明的反差,不知道她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也没有多想,因为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是把我给累坏了。我用剩下的最后一丝力气走到了床边,一头扑倒在被子上面。

我躺在床上,环顾了一圈房间。这房间里被收拾的很整洁,同时家具也很少,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与一张床。看上去都是很西式的高档家具。

书桌上面设有一个小按铃,看起来那就是用来传唤月音的工具了吧。

一股强烈的困意开始向我袭来。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疲惫。眼皮开始不听使唤的打起架来。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没有挣扎,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

耳中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与清脆的脚步声。随后,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很快就意识到有什么人进到了我的房间里了。

「是谁!?」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着同时坐起身来好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种时间里进到我的房间里来。但奇怪的是,我的意识很清新,但我的眼睛却无法睁开,甚至我的身体,就连一个指头都无法动弹。我的大脑在飞速的运作,这位神秘的来可已经完全唤醒了我紧绷着的神经,但我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我,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已经就站在我的床边了。高跟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响清楚地回响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这让我断定她是一位女性。

「你到底......是谁?」

我的身体平躺在床上,能够感觉到她也上了床,坐在了我的身体上面。一股逼人的寒气从她的身体上渗透过来。使我的整个身体都战栗了起来,同时这也使我被麻痹住的神经恢复了一点知觉,但也只是能勉强半睁开一只眼睛。

通过逐渐清晰的视野,我看到了在皎洁的月光下,林风吹起了白色的窗帘,也吹起了坐在我身体上的女性的白发。借助着昏暗的月光,我看清了她的容貌。那在黑暗中闪耀着暗淡光芒的金色眼瞳,正轻蔑地俯视着我。

「月音......小姐?」

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扑克脸,即使我叫出了她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的波动。以至于我甚至怀疑我能不能够好好地发出声音。同时我看到了在她的右手上,正握着一把被打磨的无比锋利的水果刀,借着月光,刀身正清楚地映照出月音的侧脸。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但身体仍是之前那副不听使唤的状态,我深切地感觉到,现在我的生命,已经完全被这个女人掌握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并还有随之而来的,无尽的恐惧感。

月音缓缓地抬起了她那握住刀具的右手。

「住......手!」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一句求饶的话。

但似乎并没有传达到她的耳中,她仍是和之前一样的状态,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让我不禁感觉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作为一个机械在行动着。同时,我隐约看到了在位于她身后的不远处,正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浮现了出来。突然,还没等我看清那个人,月音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水果刀朝着我刺了下来。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闭上眼睛,祈求什么都不会发生。

「去死吧!」

这是我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就是一声刀锋刺进什么东西里的声音,我的眼前一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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