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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进城

清早起来,吃过早饭后,勇者和凯瑞决定去雪山看看。

不同于一天就可以走完的沼泽,雪山十分辽阔。每一座雪山后面,都是另一座雪山。没人知道雪山的尽头在哪里。也许是在极北的冰原,也许是在西方的魔兽之海。但是没有人能够去验证,严酷的气候和漫长的路程使最富探险精神的人也望之生畏。

而现在,勇者和凯瑞就要在这样的雪山上寻找宝藏。事实上,凯瑞对虚无缥缈的宝藏并不怎么热心。要在如此漫无边际的雪山上找到宝藏,简直如同在天空里捕捉一缕风,在大海里打捞一滴水。即便勇者再怎么受命运眷顾,这种事情也太困难了。

更何况,关于宝藏唯一的线索就是强大到拥有智慧的魔兽。连一张藏宝图都没有,甚至连宝藏是什么都不知道。能够让勇者费心寻找的宝藏,总不会是一些金银财宝吧?那可就太悲哀了。

也许,有一些勇者没有说出来的事情。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凯瑞抛开无用的思索。反正我只是个向导,尽到向导的义务就可以了。只要能多遇到几只魔兽,宝藏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

勇者和凯瑞走后,家中就只剩下小肯和拜伦。

无所事事的两人闲得发慌。拜伦抱着把七弦琴,练习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曲调,看来还没有忘掉作为“吟游诗人”的本分。小肯则叼着一片肉干,像蝙蝠一样吊在一棵树上。

“小肯,你在做什么啊?”弹完一曲后,拜伦向高处的小肯喊道。

“唔,我在看风景啊。听说倒过来看东西,会和平时不一样。”刚一开口,肉干就掉下来。幸好小肯眼疾手快,在半途用手夹住,重新抛进嘴里。

“是吗?那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没有?”

“有一点头晕。我下来了。”小肯松开夹在树干上的脚,灵敏地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我刚想到一个主意。我们去城里吧,怎么样?”拜伦建议道。

“去城里做什么?”

“这个啊,你看,我是吟游诗人对吧?但是在这里,我又赚不到钱。身上剩下的一点钱也被凯拿走了,再不去城里赚点钱的话,恐怕就要穷死了。”

“要钱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吃。”在小肯看来,钱在饥饿时不能果腹,在寒冷时不能蔽体,压根就没有什么用处,只是一堆废物罢了。因此,人们热衷于收集金钱的行为,让她很是疑惑。

“糟糕,忘记你的金钱观念了。不过,小肯,我真的很需要钱。”

“那好吧,无非是去城里一趟,只不过……”

“嗯?”

“只不过,你真的能赚到钱吗?”在小肯看来,诗歌和乐曲从耳朵经过就会消失,却能够换到金钱,实在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对于小肯的担忧,拜伦只是笑了笑。吟游诗人未必要懂得优美的诗歌,也未必要能弹奏悦耳的曲子,只要笑容足够动人就可以了。在这一点,拜伦深有自信。

到城里时,已经快到中午了。拜伦在一处较为繁华的路口找了块荫凉地方,拿出七弦琴,开始自己的正业。

拜伦弹奏的曲子很普通,但是听起来十分悦耳,让人心情舒畅。不时会有行人驻足聆听,离开时少不得留下几枚铜板。一会儿的工夫,拜伦面前已经积累了薄薄一层钱币。附近的几个同行艳羡不已,但是也莫可奈何。

除了拜伦技艺娴熟,两人杰出的容貌也有很大的功劳。拜伦长相英俊,虽然盘膝坐在地上,却是举止潇洒,神态自若,一顾一笑间眉目含情,看起来就像是流落街头的贵公子。当然,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此,拜伦本就是贵族出身。小肯要年幼许多,但是眉间英气十足,加上身穿男装,免不了被人当作少年。虽然小肯正翘着二郎腿,慢慢舔着肉干上的盐粒,姿势毫不雅观,看起来却反而有一种天真自然之态。

许多妇人及少女看到这两人,自然就挪不开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临走时出手也颇为大方。要不是因为两个人是居无定所的吟游诗人身份,说不定就有大胆的少女要芳心暗许私定终身了。

太阳渐渐西斜。拜伦扫了地上一眼,这一天的收获算得上丰厚了。不过拜伦还是觉得遗憾。吟游诗人生意最好的时候是在晚上,但是天黑前一定要回去,总不能让小肯在大街上过夜。

就在拜伦估摸着时间,准备要收摊的时候,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相貌凶悍的男人走到一个吟游诗人面前,抓起一把钱就走。那个吟游诗人扯住他的衣服不放,被那男人一瞪,就吓得松了手。这里不是城市的中心区域,治安要差一些,便有些地痞恶霸兴风作浪。

那个恶霸又到别的吟游诗人那里如法炮制,抓起几把钱塞进自己怀里。吟游诗人势单力薄,见恶霸身强力壮,也就只好忍耐。周围的行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虽然面露不屑,却都不愿意引火上身。看来,这恶霸在此横行不是一天两天了。

恶霸走到拜伦的跟前,扫了拜伦一眼,就弯腰去抓钱。拜伦不想惹麻烦,担心闹出动静,也就随他了。小肯不通世事,之前进城时,守卫就收了她两枚铜板的入城税。此时见没人阻止恶霸,只以为这大汉跟守城的士兵一样是收税的,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恶霸抓了一把后,嘿嘿一笑,对拜伦说道:“小哥,今儿赚了不少嘛,就多收你一点。”接着竟又多抓了一把。

拜伦本就厌烦已极,哪里容得下,伸手按住恶霸的胳膊。恶霸“哼”地一声,想要一把扯开,谁知却是纹丝不动。这下恶霸怒火上涌,抬起另一只手就捶过去。拜伦也不躲避,伸出手指在恶霸的手上极快地一弹。

恶霸只觉得手上如被刀切,痛得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怀里的铜钱洒了一地。仔细一看,手背上破开一道细细的伤口。

“你个小畜生!”恶霸以为拜伦在手上藏了刀片,气得暴跳如雷,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冲过去。

拜伦没想到恶霸会掏出刀来,吓了一跳。他虽然有些本事,却没和人真个拼斗过,一下子竟慌乱起来。

恶霸把匕首拿在手上,信心顿时大涨。他正想着该怎么料理这个可恶的小子,突然腹部一痛,整个人飞了出去。

原来是小肯察觉到不对,上来踢出一脚。小肯看起来就是个清秀少年,筋骨也不怎么强壮,这一脚却把那恶霸直踢出十来步远。

拜伦正想着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走为上策,一队士兵赶了过来。

“是谁在这里斗殴,怎么回事?”士兵喊道。

拜伦刚打算说明原委,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哥哥,阔别多日,你怎么在这里?”那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身后跟着几个侍从,一看就是贵族家的少爷。那年轻人相貌堂堂,气度沉稳,只是眼睛有些过于狭长,露出些阴柔之气。

“马文,你在这里做什么?”拜伦吃惊地反问道。为了避开熟人,他特意远离了城市的中心区域,没想到还是碰到了不想遇见的人。

“我担任了城内治安的工作,所以带着士兵到各处巡查。没想到会遇到哥哥。这里是怎么回事?遇到麻烦了吗?”

“被一个烦人的家伙缠上了,不碍事。唉,马文,父亲大人近来可好?”所谓“烦人的家伙”,不知是指的哪一个人。

“父亲大人身体安康,只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比从前。所以我在分担一些工作,毕竟不能让父亲大人独自操劳。”

“那就好。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是没脸回去了。”

“父亲一向疼爱哥哥,只要等过一段日子消消气,肯定还是会希望哥哥回来的。”

“哪有这么容易。不说了,该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以后再会吧。”

“等一下,哥哥,这是一点心意。你在外面生活不易,就收下吧。”拜伦的弟弟,也就是马文,递过去一个满满的钱袋。单从钱袋外面华丽的装饰,就可以看出里面装的钱是笔不小的数字。

“外面的生活是很不容易呢,我就收下了。”拜伦丝毫没有打算推辞,就去接钱袋。

然而不知是谁没有拿好,钱袋一斜,从里面掉出来几枚钱币。不是铜币,不是银币,而是货真价实的金币。

拜伦慌忙捡起掉落的金币,就跟马文告辞离开了。

至于刚才那个恶霸,早就被人遗忘。

-

拜伦和小肯走后,马文身后的侍卫愤愤不平地说道:“少爷,给他钱做什么。前几次给了他不少钱,每次没过多久就身无分文地跑回来,还说什么是被强盗抢了。”

“就是就是,难不成强盗都跟在他后面,专抢他一个?”

“这次恐怕也是,肯定到哪里花天酒地,把钱挥霍光了。”

“他毕竟是我哥哥,以前也待我不薄。落到这步田地,总不能视而不见。”马文没有阻止侍卫们的抱怨。

“以前是以前了,现在少爷才是老爷的继承人。”

“少爷就是心肠太好。”

马文和一行侍卫慢慢走远了。

另外也有一群人,也在议论这件事。

“二哥,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金币?”

“当然,都掉地上了,我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行,咱们就干这一票。不能让二哥白白吃这个亏。”

“就是,咱们也是在这城里有名声的,谁不认识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个贵族家少爷,跟那吟游诗人是什么关系?”一个身材瘦长的人有些疑虑。

“大哥不必担心,到时候往后山一埋,谁知道是咱干的?”

“那可是一袋子金币啊,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碰上这机会。”

“好,那事不宜迟,别把肥羊给放过去了。”

看来,拜伦和小肯的回家路上,是不可能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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