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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偷听

我的空闲时间一点点在改变,当然,我很清楚不能告诉身边的人这个真相:隔三岔五,春仁总接我去酒窖。奇怪的是,他们每次都以安全为理由,拒不让我留宿。这反而令我更信任他们,就我和他们接触的过程中,没有见过任何违法的勾当,所以我乐意接近他们,生怕错过了什么信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酒窖被我当成一个“秘境”,当我的同事和朋友们还在为讨论下班后哪里寻乐子犯愁,我就在暗角里很得意地笑。再比如马佳吧,对的,我忘不了酒窖里面见到的画面,但我照常和她一周聚个一两次,听听她的各种唠叨,为了掩藏自己的真正想法,不免插几句俏皮话。可是我终究是人,也有无法完全压抑情绪的一刹那,就在她拿着个在网上秒杀到的“山寨包”就忘乎所以地高兴时,我说:“等那个机会到了,LV包也不在话下。”庆幸马佳当时或许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没有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而我相信,甘勇的出现,是老天爷让我终有一天解开时空穿梭之谜。

关于甘勇,我姑且学春仁那样尊称他为“首座”。往后不定期接触了一个多月里,我惊讶地发现首座并非单纯会文绉绉说话,他懂得的东西远较我想象中要多得多。我们每次见面,我几乎都有意外收获。他对植物、草药学、各地风土人情等等颇有涉猎,一旦兴致上来,他的眼睛就望着远处,像讲述故事那样开场了:“曾经见过那种小苗,在我路过山阴时接触过……但凡听过他讲故事的人,大概忘不了那双乌黑的瞳仁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而我从他上下唇开合之间更加充满四处游历的向往。渐渐地,我变得十分渴望跟首座讨论,然而他又似乎不再提及玉簪的事情了,即便我多么心焦也无法撬动他的嘴巴。

反观春仁,泰然自若,有时我面对她会产生轻微的怀疑,她当初不满我获得首座许诺负责找另外一枚簪子的,现在竟然波澜不兴?不过,对寻找时空穿梭的热情,早就淹没了我,为了找到一个突破口,我时时处处多留个心眼,从首座到守门的小姑娘,观察着他们的言行,希冀他们哪天漏了口风说关于簪子的事情。

然而,所有人的举动实在寻不到半点破绽,就在我陷入绝望的关头,机会意外向我招手——我无意中通厅了首座和春仁的一次谈话。那天,首座照常让我到酒窖后面的小院落捣药,等待他为我讲习草药知识,这种形式的教与学,比我在正规学校里面感受更多的温暖和从容。但是,那天却只有春仁陪伴,首座迟迟没有出现,过不了一会,春仁撂了句“急事,走开一会”,就同样扔下我不管,好不令人纳闷!一分一秒过去了,偌大个园圃剩下我一人,四下寂静,连虫鸣鸟叫都清晰入耳,百无聊赖。“滴滴滴滴”,我低头四处找寻声音来源:春仁的手机!原来她走得匆忙,手机也忘记带在身上。手机屏幕上显示“私人服务”,我一边撇着嘴,嘲讽那个女人同样“日理万机”,一边接了电话。奇怪的是,电话那头就只管说“货已送到大门,你让春仁赶紧运进去”,考虑到首座说的时空穿梭研究起来或许需要物资极多,我一时半会不能了解,就先让对方挂电话,说自己会通知春仁。另一方面我拎着手机朝着酒窖那边走去。小院和酒窖的通道上顶覆盖着厚厚的攀藤植物,加上地势低洼,外面的人原来看不出所以然,手机信号也不怎么好。可是当时我一心要找春仁,压根没有想过电话从哪里来——其实真相并不重要,因为我自己被接下来在酒窖走廊尽头的房间外头偷听到的对话迷住了:

“首座,你既然查明另一枚簪子的血缘控制人下落,何必再等?我们出手争取她就是了。如果被姓杨的抢尽先机,我们的胜算恐怕不大……哦,春仁这话印证我此前的想法,他们原来有全盘计划的,而且另一枚簪子的下落也板上钉钉了。啪——干脆利落的巴掌声,“阿春,你就知道邀功!戈兰虽然坚强,但你叫一个刚熟悉情况的新手处理,是不是太冒进了?况且我们的计划没有百分之一百把握引杨老贼上钩,然后你就让戈兰去送死?还是让另外一个不知情的血缘控制人无辜地为我们计划埋单?”

呵,原来首座隐忍不说乃出于爱护他人?不觉眼圈微红,无论我的母亲或上司,他们每每希望我所作所为,都无一例外使我几乎陷入崩溃的边缘,要么考试,要么不断加码的工作任务。表面不俗的成绩背后,处处留有他们以张嘴闭嘴一副“为你好”、“为集体的利益着想”的样子,如果不从,即遭冷脸对待,教人好不难过,所以我时常被迫采取顺从的姿态。而这是第一次有人真正为我考虑,没有用各种软的、硬的预设条件让我做某件事。

“首座,你怕了杨老贼?”“阿春,激将法可一不可再。少提醒了,我这个鬼样子也拜他所赐,切肤之痛,岂能忘怀?”照首座的说法,他的外貌以前并非这样子,而是被人所害。想起首座的才华横溢,我自然而然对“杨老贼”产生同仇敌忾之心。“这事要慢慢展开,总之,到了适当时机我会告诉戈兰。”我终于忍不住,破门而入;“首座,请相信我的能力……室内首座跪坐在正面,春仁盘着腿、背对着我,他们面对我时神情均是愕然。“你想知道另一枚簪子由谁的祖先传下来吗”,首座昂然说道。我脱口而出:“是谁?”

“你的发小马佳”,首座站起来,朝着我逼近,“你愿意选择从马佳身上下手?一个觊觎我们研究很久的老贼也知道他的身份,不出我所料,他其实暗中跟踪了你的金兰姐妹了。你记得马佳的性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闭着眼睛说,鼻管里闻着首座的气息,整副身心像沉溺在水底的人,一任水草把我的四肢牵扯。小时候和马佳一起玩耍的情景以及那天无意中看到的画面交错在一起,我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或者,有一天马佳看到风光的我会体谅我所做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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