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庆玥和岑玉婉躲蔽官兵,巴雅尔阿伯还特意将草料捆成两垛,这样只要看见了官兵,庆玥和岑玉婉就钻进两垛之间。一路上顺利的躲过了多次官兵的搜查。
行走了三四天,路上赫别人慢慢多了起来。一日其木格阿妈笑嘻嘻的不知从那里来的两套赫别人的袍子,道:“你们快换上我看看。”
俩人换好赫别装束站在其木格阿妈面前,只见她啧啧叹道:“哎呀!哎呀!老头子,你快看看,多漂亮的一对小两口呀。”
岑玉婉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庆玥也竟然觉得一阵难为情。
又走了两日,渐渐进入草原了。岑玉婉从来没有见过草原,此时见白茫茫的大地,平展的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这种壮美,居然让她有种感动。
天气越来越冷,天上渐渐的飘起雪花来。其木格阿妈的脸色也渐渐的凝重起来,叹气道:“又下雪了?不知道家里的羊又死多少了。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说完竟然摸起眼泪来。巴雅尔阿伯看着远方不说话,忽然下车跪到雪地上,匍匐而拜,口中念念有词。其木格阿妈一愣,也紧随着巴雅尔阿伯一起跪拜。
岑玉婉吃惊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像是拜佛,却又跟自己平时拜佛不一样,不止是姿势不一样,还有什么说不出的地方不一样。庆玥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在向他们的赫别天神祈祷。”
好一会,阿妈和阿伯结束了祈祷,重回车上。岑玉婉小心地问道:“其木格阿妈,你们刚刚在祈祷什么?”
其木格眼中忽而射出从来没有过的愤怒,道:“都是你们那些无耻的汉狗子,五年前偷走了我们赫别部世代相传敬奉天神的避邪宝珠。现在我们遭到天神的惩罚了。自从宝珠被偷走后我们草原就灾难不断,瘟疫、旱灾、雪灾,一个接着一个。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我的儿子、父亲、姐姐都死了,还要死多少人呀!”说着竟然高声痛哭起来。
其木格的哭声震惊了岑玉婉,这些灾难震惊了岑玉婉。赫别在她心目中是遥远的草原,是父亲常年征战的地方,是丈夫梦中思念的地方。但是置身其地,才知道她还是个美丽而灾难重重的地方。当灾难与美丽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尤其让人心痛。其木格阿妈是个乐天的人,一路上她不停的说笑,不停的唱着草原上的民歌。可是此刻却哭倒在车辕上,痛不欲生。她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太子偷走了他们的宝珠,皇上又派兵攻打了他们四年,父亲与庆玥四年来浴血奋战,到底是为了什么?岑玉婉看向庆玥。他们乞求的避邪宝珠,此刻就在庆玥的怀里,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出来。庆玥回视着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忽然巴雅尔,这个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阿伯一声断喝道:“别哭了!你们女人就知道哭。他们汉人若不还回宝珠来,咱们就还和他们打,哪怕流尽赫别人的最后一滴血也要和他们打。”说完冷冷得看了一眼庆玥和岑玉婉。
看的岑玉婉莫名的打了一个冷战。这宝珠若不还回去,与赫别之间怕是会永无宁日了。她转头看向庆玥,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望着白雪皑皑的远方。他在想什么?他要怎样还回避邪宝珠?
进入草原后,其木格和巴雅尔在茫茫的雪原上仔细的辨认方向,又走了两日,才隐隐看见一片帐篷。其木格欢呼道:“到了,到家了。”还没走到帐篷,其木格就喊道:“恩和,查干……”
两个面堂黝黑,身材精壮的小伙子跑了出来,高兴得呼道:“爷爷,奶奶!”
待得走到近前,两个赫别小伙子一看车上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个姑娘。立刻缩手缩脚的,呵呵憨笑起来。其木格宠爱的拍着他们道:“没见过世面的小马驹子,这个叫王大哥,那个叫岑姐姐。”
憨笑立刻凝固在他们脸上,哥哥恩和问道:“他们是汉狗子?”
又是这个词,岑玉婉和庆玥算是明白赫别人对汉人的恨有多深了。
其木格一人给了他们俩一下道:“不得无礼,他们是咱们赫别人的朋友,哲哲公主曾送给他宝剑。”
岑玉婉心中莞尔,其木格阿妈好像忘了自己说过多少遍“汉狗子”了。
那两个小伙子,此时神色才稍和。弟弟查干不屑道:“哲哲公主算什么?若不是她要嫁给汉狗子,宝珠也不会丢失,天神也不会惩罚咱们。她是咱们赫别人的灾星。”
岑玉婉能感觉到庆玥的身子一紧。转头,只见怒火在他眼中闪动。岑玉婉怕他发作,暗中握紧了他的手。庆玥转头看向岑玉婉,苦笑了一下,怒火化为悲伤。看的岑玉婉心中也是一阵疼痛,哲哲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吧。
其木格板着脸,狠狠的打了查干一下道:“我说过多少回了,这事与哲哲公主无关。她已经为此自带赎罪镣铐了,你们还要怎样?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我割了你的舌头!”那查干梗着脖子还要说话。巴雅尔道:“还不卸草料?咱们的羊怎么样了?”
恩和高兴道:“一只都没死,您和奶奶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巴雅二满意的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向帐篷走去。一个年轻的赫别女子迎了出来,羞涩而高兴得叫了一声:“爷爷、奶奶。”
巴雅尔点点头,走了进去。
其木格拉着庆玥和岑玉婉道:“这是我大孙媳妇仁娜,这是王大哥,这是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