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一阵心酸交织着感动,捧着岑玉婉的脸,细细的擦着她的眼泪,道:“不要哭,大年初一就哭不是好兆头。”
岑玉婉咬住嘴唇听话的止住了眼泪,仔细的看着安阳王。他瘦了,但是精神比走的时候好了。
借着微弱的光亮,只见岑玉婉细长的丹凤眼里有点点泪光闪动,小巧的鼻子不住的抽动,饱满的红唇还在不时的抖动。
安阳王忽然气为之一凝,此刻的玉婉竟然如此美丽,美到让他不能呼吸。
他,竟然,想去亲吻那灵动的双眸,那精致的鼻尖,那温润的朱唇。他想去亲吻眼前的这个女人,想去品尝她的甜蜜,她的苦涩,她所有的味道,所有的心情;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她的体温,她的心跳;想就这样守着她,护着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陪在她身边。
安阳王猛然推开玉婉,背过身去,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说完抬腿就走,忽然又转回来道:“我一切都好,很顺利,你放心。”
说完走了,岑玉婉连句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安阳王就已经翻过了知县府的院墙。
安阳王翻出知县府,没头没脑的跑出去老远。他也不知道要到哪去,只是不停的跑,直到累得肺都要炸了,才停下来。周围满是炮竹燃后硫磺的味道,夜色中隐隐的还传来人们的笑语。
“你的心现在哪里?你心里是否还只有哲哲?你要玉婉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妻子。可该给妻子的那份心你给得了玉婉吗?你到底是用一颗什么心来对待玉婉?”
这是离开京城之前清源师父问自己的一句话。当时他无法回答,今晚却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的心里原来早就不知不觉的烙上了“岑玉婉”三个字。留她在自己身边,要她做自己的妻子,思念她,想见她,不顾一切的来见她,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自己喜欢她。他喜欢这个女人,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处,跟自己患难与共,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而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他是那么的喜欢她,喜欢到一想起她,心就会痛,痛到不敢碰触她,痛到不知所措。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只是因为愧疚,所以把她藏在心底,不敢去想她,却又无时不在想着她。但是此刻,他放任了自己的心,疯狂的想着玉婉,想着她的笑,想着她的泪,想着她秀丽的容颜,想着她娇小的身姿,想着她过人的智慧,想着她连珠的妙语,想着她的喜悦,想着她的难过。安阳王痛苦的发现,自从认识以来,岑玉婉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自己竟然全都铭记在心,不曾遗忘。如果这不是喜欢,还会是什么?
“我喜欢她,我喜欢岑玉婉……哈哈……我喜欢她”安阳王仰头大笑着向着空旷的夜空喊,如痴如狂!夜色啊!把我的心声传给她吧!泪水和笑滑落。
安阳王颓然躺倒在地上,对着满天的星光,痛苦的捂住脸,无声的痛哭起来。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发现?要等到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的走到了这一步,才发现自己竟然深深的爱上了自己的妻子。
如果他早一点觉悟,他一定不会放任她在豺狼回绕的环境中孤身作战;他一定不会该死的想要借助她的家世、她的智慧来夺取皇位,而不考虑她的想法。
想着自己带给她的伤害;想着金光寺里玉婉要自己放了她时那坚决的表情;想着玉婉曾经说过的那句“我喜欢他”;想着刚才焰火里玉婉与金松杭亲密的动作,相配的画面,温暖的对视。安阳王的痛苦,如万箭穿心。
他庆玥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喜欢玉婉的人了!当初为了一己私利不负责任的娶了她,一步步将她推到如此境地。而现在自己的未来,比这头顶上的夜空还要黑暗,自己拿什么来喜欢她,自己还能带给她什么?自己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竟然只有放手。放手让她离开自己,远离危险和伤害,送她到别的男人身边,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
而自己的心声,今生恐怕也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天空喊了。他错过了自己的妻子,还怎么去追回?何况自己也无权再追了。
东方已经泛白了,安阳王才回到万花楼。依旧从窗户翻进那个房间里。
却意外的发现屋子里竟然坐着一个女子,也正转过头来看着他。
此女子身着杏黄色罗裙,外套一件深紫色缎面羊皮小坎,绣着金色大花牡丹,滚着松软的白色毛边。高高的立领托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一对杏目灵灵闪动。
那女子见到他翻窗而入却并不吃惊,而是将玉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口。
安阳王反倒处于惊讶中没有反应过来。
那女子将他拉过来,低声道:“外边有人监视。”
安阳王这才想起自己还处于监视中,没想到一夜了那些人还没走。不免又担心起自己出去了那么长时间,会不会被发现。
那女子像是看透安阳王心里的想法似的,道:“你放心吧,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安阳王稍稍放心,问道:“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为何在此?”
那女子巧然一笑道:“这是我的房间,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吧?”
安阳王恍然道:“原来是倚红姑娘,实在是冒犯。不过他们说你明天才会回来的。”
倚红姑娘噘嘴道:“我不高兴,所以就回来了。不过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把门外的苍蝇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