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响起一片脚步声。岑玉婉赶紧把衣服放回原位,躺下装睡。她现在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
是德妃娘娘来了,脚步声把安阳王吵醒了。安阳王看着满面怒气的母亲,忙拉着母亲到了外屋,轻声道:“母妃您怎么来了?玉婉还没有醒。”
德妃娘娘怒道:“我不是来探她病的。你这不知道这两天蓉妃、茹妃他们怎么笑话我吗?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安阳王的媳妇是个妒妇了,恐怕历史上都要留名了!居然逼得自己丈夫的小妾和外人来陷害自己的丈夫,还在皇上面前厮打撒泼!”
安阳王忙道:“母妃小声点,小声点。玉婉还没有醒呢。”
德妃娘娘冷笑道:“听见怕什么?我这还算是好听的,你让她走出王府的大门去听听别人怎么说的。我都没脸听了。”
安阳王道:“母妃,这件事不能怪玉婉。是洪梅她见利忘义收了越州王的银子来陷害儿臣。如果不是玉婉当时反应快,现在在狱神庙里坐牢的恐怕就是您儿子。玉婉不顾自己的名誉来救您儿子您应该感激她,怎么能跟着外人来作践她呢!蓉妃、茹妃是见别人陷害儿子不成心里怀恨,才把话说得那么刻毒,您应该当时就反驳回去,怎么能跑这里来兴师问罪呢?”
一番话说的德妃娘娘无言以对,但还忿忿道:“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是风风光光的,从来没有让人这么踩过,怎么也平不下这口气。”
安阳王心里暗叹,这个母亲他太了解了:头脑简单,死要面子,听风就是雨。就算刚才还是咬牙切齿的仇人,只要奉承的她高兴了,马上就变成天底下跟她最知心的人了。多少次被人当枪使了还自鸣得意,多少次自毁了城墙还兀自高兴。不过最要不得的是眼睛只看得到自己,当别人都是草芥,必要的时候牺牲起来毫不手软。从前对哲哲如此,现在对玉婉恐怕又是如此。真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牺牲起自己的儿子来也毫不手软。
德妃娘娘道:“不说这事了,我这次来是专门问你太医说岑玉婉体内气血两亏,不能怀孕是不是?”
安阳王不得不佩服母亲这探听消息的本领。他本来嘱咐太医千万不能将这个事情透露出去的,怎么这么快就让母亲知道了。
德妃娘娘见儿子不说话,知道是真的,道:“这可不行,不会生孩子的女人还是女人吗?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你还要她做什么?你快快休了她,想他岑林柏也说不出什么。”
安阳王道:“不行。”
德妃娘娘怒道:“什么?不行?王府的人说你两天两夜没睡,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你是不是迷上她了?”
安阳王扭头小声道:“没有。”
德妃娘娘满意道:“这就好。堂堂的安阳王妃怎么可以不能生孩子。我绝对不允许这事发生。你若是怕休了她之后就没有岑将军、文丞相的支持,那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文丞相的弟弟有一个小女儿今年刚满18岁,我见过,比这个岑玉婉漂亮贤惠百倍。你娶了她,跟文丞相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密。而岑林柏的大女儿嫁给了你程亮表哥,你还怕他不站在你这一边吗?”
安阳王厌恶道:“这是儿子自己的事,儿子自己会处理的。不早了,母妃请回吧。”
德妃见儿子送客了,知道他倔脾气上来了是说什么也说不动的。只好走了。但是她不会就此放弃的,总会有办法让儿子听自己话的。
安阳王送走了母亲,郁郁的转回后边的卧房。只见岑玉婉竟然坐在床上。惊喜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可岑玉婉并没有回应他的惊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径直向外走去。
安阳王慌忙拉住她道:“你干吗去?”
岑玉婉道:“我去收拾东西回家。你不是要休了我娶文丞相的侄女吗?我不用你们赶,自己走。”
安阳王心下大惊,原来外边的谈话她听见了,不知道听见了多少。拉着岑玉婉急道:“你什么时候听见我说要休你了?我几时说要休你了?”
岑玉婉一边挣脱着安阳王,一边冷笑着道:“刚才你们母子不是商量好了吗?现在倒这样问我?担心我父亲吧?你的母妃不是都给你计划好了吗?既跑不了文丞相,又走不了岑林柏。多好的计划呀!多周密呀!怪不得你这么聪明呢,原来有个聪明的母亲。像我和我父亲还有我姐姐们这样的傻人就只能被你们利用,被你们吃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对不对?啊……我们是不是还要再给你们写个礼赞什么的来感恩戴德一番,你们才会更高兴呢?本来会这样的。可是怎么办呢?老天爷让我早醒了一会儿,听见了这个完美的计划,礼赞是写不成了。不过你是亲王殿下,如果一定要的话我这样的小女子怎么敢违抗?也只好写了。你说怎么开头好呢……”
安阳王惊慌的看着又哭又笑的岑玉婉,她嘴角在灿烂的笑着,可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滴落,披散的长发随着她的挣扎而乱舞着,苍白的脸上泛着两朵不正常的潮红。她嘴是如此犀利,一串一串的刻薄话连绵而出,让他插不上嘴。原来人太聪明了也不全是好事。
安阳王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把将岑玉婉紧紧搂在怀里脱口道:“别这样!玉婉。看你这样,我难过死了!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的。母妃怎么想是她的事,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岑玉婉靠在安阳王怀里,还是那么的宽厚、温暖。她曾想就守着这温暖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她甚至想过不去在意他曾经爱过谁,现在是不是还爱着谁。就这么闭着眼在他身边过一辈子。但是不行,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