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岑玉婉没有想到,当自己像往常一样走入金光寺时,她未来的夫君,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安阳王从她们一进门,便站在不远处。岑夫人微微发福,倒是面目慈善。身后三位小姐。一位穿红衣的,艳丽不可方物,仰首挺身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一位穿水蓝色衣裙的,清秀妩媚,眉眼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一位穿葱绿色衣衫的,明显瘦小了许多,行动间如风中柳绦,饱满的脸庞,细长的眉眼。只是从进来起就一直低垂着头,面色潮红,一只手帕一直拂在嘴边,微喘吁吁,似乎正生着病。
“若岑玉婉是前两个里边的一个就好了,”安阳王不禁想,“红衣女子聪明强干足够担得起安阳王妃的位子,王府内外都会被她打点的妥妥帖帖的。蓝衣女子风姿绝代,就单单当作金丝鸟养在笼子里也不知要羡煞多少英雄好汉。何况从那聪慧的眼睛来看,她可不会仅仅是一只金丝鸟。”不过以安阳王对他母妃的了解,他断定岑玉婉一定是那绿衣女子。母妃喜欢文静朴实的,而且很信相面先生那一套。这绿衣女子两样都占了,一定是岑玉婉了。
不仅这样,安阳王还知道那红衣女子一定是许给大表哥的岑玉媛。以舅舅处处争强好胜脾气和表哥程亮柔弱的性子,舅舅一定会选那个美艳大方、精明强干的红衣女子。自己这娘亲、母舅挑过后,剩下的蓝衣女子岑玉妍就便宜了文邵谦。让他白白得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安阳王确定之后便转身不再看了,反正他也没对岑玉婉存太多的指望。
政治联姻吗,只要岑林柏还能坐在京师督卫的位子上,在军中的关系还这么根深蒂固就可以。话虽这样说,安阳王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岑玉婉,只见她轻轻的咳,从抖动的背影看更加瘦弱了。安阳王不禁皱了下眉头:娶一个病秧子可不太好,万一过不了两年就死了怎么办?这婚不是白结了吗?转念又想:看来要尽量快点生个孩子才好,这样不管她死不死,自己和岑督卫、文丞相的关系就是铁板一块了。想到这里不禁又转头看了一眼。
正好岑玉妍转身给岑玉婉轻轻捶背,看见了安阳王。金光寺向来香火稀少,乍见这么一个衣着富贵、气宇不凡的年轻人正在看着自己,岑玉妍一愣,随即一笑。
这娇羞的一笑却把安阳王看呆了,不禁想起“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的诗句来。想当初汉武帝的李夫人也不过如此吧。
像往常一样,岑夫人领着三个女儿烧香,拜菩萨。
清源法师看了看玉婉道:“三小姐好像身体有些不适吧。”
岑夫人叹道:“哎,别看她瘦弱,可平时身体最好了,从没闹过什么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大夫也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些着凉受风,可都七八天了也不见好。”
清源法师道:“可否让老纳看看?”
岑夫人喜道:“那再好不过,有劳方丈了。”
清源法师精通医术,一番仔细的望闻问切后,道:“三小姐的确只是受了些风寒而已,不过难的是心里郁结太深,心结不解,再好的药也发挥不出药效来。”
岑夫人叹:“可不是吗!自从婚事定下来,她便整日的担心。那个宫里来的张嬷嬷更是说得吓人,连喝杯茶都有十八条规矩。别说她了,我都担心的不行。”
清源方丈哈哈笑道:“那个张嬷嬷是想自抬身价,才危言耸听的,不要理她。老纳不才,却也在宫里喝过几次茶,哪有那么多规矩。再说安阳王已经建府了,三小姐将来是要住在安阳王府的,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皇上,不用担心。”
说着靠近岑玉婉,花白的眉毛下一双精亮的眼睛调皮的眨了一下,道:“你嫁过去,便是安阳王府的女主人,所有人里你最大,比你在督卫府还神气,一跺脚就能让安阳王府颤三颤。你害怕什么?”
自从被选为王妃之后,岑玉婉第一次笑了。
没想到平时安详、威严的清源方丈也可以这么开玩笑。不过笑后岑玉婉马上皱着眉头道:“我哪里是最大的,最大的是安阳王。”说到安阳王,岑玉婉不禁脸上一热。虽然没有见过,但毕竟是未来的夫君,心里多少都是存着一些幻想的。
清源方丈滑稽的瞪着眼睛,夸张道:“什么话?安阳王忙得恨,王府里的事他才顾不过来呢。去了之后你就会发现,那里就是你的天下了。”岑玉婉又被逗得轻快的笑了几声。虽然明知清源方丈是逗她开心才这么说的,但心里还是轻松了不少。
中午岑家母女四人在寺院用完斋饭,便回别院休息了。岑玉婉有病在身,服过药便躺下了。岑夫人年纪大了,经过一上午的奔波也支持不住睡午觉休息了。
玉媛和玉妍却不累,姐妹二人结伴绕到寺院的后花园里逛。这金光寺虽然香火不旺了,但架子还在,有个偌大的后园。虽然大多让和尚们种菜了,但还是留了一块角落,花草繁茂。
姐妹二人边逛边聊,向她们常去的一处亭子走去。没想到那个亭子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只见寺里的小和尚惠通正和一个年轻人下棋。
惠通看见她们姐妹来了,忙站起来行礼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好。”
玉媛爽朗的笑道:“你个小和尚,比你师傅都严肃。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施主长,施主短的,那么见外干什么?”
惠通正色道:“凡是到寺里来的都是施主,惠通这么叫没有错。”